张成鑫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他死死盯着《书我人生》第十期的收视数据，只觉得嗓子干哑，呼吸不畅，心里早把收视机构那群2b的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遍！
但秉持宁多勿少的原则，收视机构通常会多买20%，避免某些家庭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履行约定。
他说罢，看也不看三人一眼，转身离开。
站在总编室门前，既兴奋不已，又惴惴不安。
这下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收视不对！
“混账！”
张怀远父子同时皱眉，盯向陈斌。
难道是我私下跟沈老师联系被发现了？
《书我人生》第十期收视率%？比上周翻了一番还多！？
赵辉吃了一惊，身为江南台的员工，小柒的大名他可谓如雷贯耳。由这位金牌编剧署名的剧集，购销中心的那帮人都是玩了命地抢，但凡抢到一个，基本kpi就完成了一半。
才赢5万……
沈亦泽也不逼他，表示可以给他考虑的时间，但最好在一周之内做决定。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赖人家。
张成鑫忙道：“数据是不正常，但他们没有证据，我只要抵死不认——”
沈亦泽略一思索，回：“流行。”
点开全娱音乐，《我们的爱》和《咎由自取》在新歌榜的销量分别定格在189万和184万。
工作室虽然是以江怡宁之名注册的，实际上从创办到经营都是他在一手操持，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他创业梦的延续，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心里这样想着。
“你给我闭嘴！”张怀远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兔崽子，你这次闯了大祸！上面对收视造假的行为处罚极重，没抓到也就罢了，但凡抓到马脚，谁也保不了你！”
不对劲。
陈斌摸摸下巴，不动声色地说：“就算监控里出现了张主任，只能证明他和你一起去过饭店，证明不了合同是他强迫或者诱导你签的。”
张怀远也说：“张主任让你签你就签，你这么没有主见吗？”
“爸，这不怪我，我只买了1个百分点，谁知道竟涨了这么多！都怪那群蠢货——”
沈亦泽独坐电脑前，查看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报告。
这段时间和程洵共事，这位海鸥娱乐的前金牌经纪人做事之周到之靠谱令他印象深刻。
公司营业第一周，除了顾舒从华影带回来四个项目，业务上堪称一片空白。
《沉默的真相》大获成功之后，优视立即调整了战略方向，将下半年的重心转移到自制上，光是q3季度，就有五部自制剧的投资计划，其中一部评级为s，单集投资最高可达500万（含演员）。
“江怡宁？！”
等他接过报表一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赵辉点点头，突然问了句题外话：“我听王主任说，你们还做音乐相关的业务？”
赵辉知道张总编和张主任肯定沆瀣一气，便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陈斌：“陈副总编，只要您派人去查一下监控记录，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张怀远不假思索道：“收视造假属于严重违反职业道德和纪律的行为，应当予以开除。”
张成鑫盯着翻看合同的赵辉，一言不发，心里暗道侥幸。
赵辉手一哆嗦：“买收视？不，我没买！我怎么可能买收视！我压根没钱啊！”
正看得专注，忽然手机一阵震动。
深吸口气，轻轻敲门。
张怀远松一口气，看着赵辉正色说：“如果你能拿出实打实的证据，证明这份合同确实是由张主任授意签的，那我绝不会包庇他。但如果，你想仅凭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我也绝不答应！”
“华影的前首席编剧，现在是我们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沈亦泽查过程洵的资料，知道他是个十年的老经纪人，经验丰富，曾有过同时带五名艺人的经历，不仅带过歌手，还带过演员，音乐圈和影视圈的资源他都有。
“进。”
沈亦泽点头道：“是。这家公司由江怡宁、小柒和我联合创办，江怡宁和我负责音乐，小柒主管影视剧本创作，我们现在还差一个能够负责节目策划的人才。”
周末嘛，至少表面上还是要双休的，有活可以带回家里干，原则上周末公司不营业。
冲个澡躺上床，拿起日记本看不知道第几遍。
张怀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儿子着急忙慌的样，只道他还不死心，便皱眉问：“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他收敛神色，认真地说：“陈总编，我虽然不想替别人背锅，但更不想被别人当枪使。”
二组组长王凯笑呵呵传话。
“赵辉，张主任叫你去总编室。”
经纪人这块，沈亦泽想拿出期权池1%到2%的股份聘请程洵担任经纪总监。
赵辉一头雾水地接过，只一眼，立刻变了脸色。
张怀远冷笑一下，从办公桌上抄起一叠a4纸：“要不是有人在你工位发现了这个，只怕张主任就要替你背这口黑锅了！”
“爸，你要帮我！”
赵辉惊得合不拢嘴。如果说小柒是创始人仍在情理之中，那江怡宁又怎么会跟这家小公司扯上关系？简直就不可思议！
换句话说，张成鑫虽然只买了1%的收视率，运气好的话其实能涨%。而他这周显然人品爆棚，《书我人生》的真实收视率本就有所回升，再加上他和他老爹买的，直接就冲到了第一。
……
“你就站那儿吧！”
张成鑫指着赵辉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恶狠狠回一句，随即把对方拉黑。
“不！那天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一直都很信任张主任，他让我签字，我就签了！”
总编室？
怎么可能？
张成鑫面若死灰，想到今后前途无望，还要面对背后的指指点点，就一阵眩晕。
“你希望自己的节目有个好成绩，我能理解，但你用错了方法。你把收视买到第一，是觉得我和陈副总编，还有荔枝台、芒果台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吗？”
周六上午十点，赵辉如约抵达利保大厦。
沈亦泽知道对方想了解公司的实力，便顺水推舟道：“音乐这块由我和江怡宁负责，因为是完全不同的业务，今后不会在一起办公。”
陈斌轻轻咳嗽一声，不无揶揄地说：“《书我人生》收视第一，让我们恭喜张主任。”
但愿9月之前能把公司的事处理好吧……
现在公司的规模还是太小了，等规模大一些，他就可以聘请ceo、总经理、副总经理、总监和秘书来细化分工，帮他解决掉大部分管理和运营上的琐事，而不是所有事都要经过他的首肯。
沈亦泽一愣，下意识看眼日期，不知不觉中竟已到8号了，两首新歌已经下榜。
程洵需要时间考虑，沈亦泽也很耐心。
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一个底层员工的人事调动？
“上周一晚上，江源大饭店！”
因为国内的收视统计机构仅索福瑞一家独大，而索福瑞的样本数并不多，只有万户家庭，也就是说，只要买通其中的580户，就能影响1%的收视率。
赵辉看看正气凛然的张怀远，又看看作壁上观的陈斌，再看看得意洋洋的张成鑫，热忱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沈亦泽和江、程两人聊过，江怡宁很支持，只是程洵有点犹豫。他如果出任金点的经纪总监，势必无法兼顾怡宁工作室。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赵辉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好：“张总编、陈副总编、张主任！”
沈亦泽微笑着纠正。
这份合同赵辉是头一次见，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歪歪扭扭的“赵辉”两个字，他才蓦的醒悟过来，失声叫道：“不是我，是张主任！这是张主任让我签的！”
点开一看，是余笙的微讯，只有短短三个字：“你赢了。”
他奶奶个腿！说好的破2就行，竟他娘的一下把收视干到了%，力压荔枝台的《相亲相爱》和芒果台的《happy》拿下周六黄金档的收视冠军！
这事不用他处理，因为荔枝台和芒果台绝对会向索福瑞投诉。到时候别说张总编，就是王副台长也保不了他！
“赵辉！”
赵辉推门而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策划这块，王晓东答应帮忙。如果赵辉愿意从江南台跳槽过来，沈亦泽希望由他和师兄一起面试，因此至少要等到和赵辉谈完之后再做计较。
这话无形之中拔高了赵辉的重要性，赵辉脑子一热，答应的话险些没脱口而出。
张怀远声音冷淡。
周一例行会议，会议室里，众人看着手中的收视报表，气氛异常沉闷。
张怀远将报表摔张成鑫脸上，怒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一群傻逼，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赵辉气笑了：“开除？行，那就开除吧！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他揉揉眉心，接着打开项目部的报告。
……
“所以，你们想要怎么样？”
赵辉走出没多远，听见有人叫他，停下来回头一看，是陈副总编。
三人都面沉似水，神情凝重。
气氛也不对劲。
第一轮面试可以由人资部主导，但第二轮面试就必须有专业人士参与。
那天让赵辉签字，纯粹是为了拉他上船，以免落人把柄，想不到歪打正着，今日东窗事发，正好拖他出来当替罪羊。
难道，真的要调去新媒体了？
话到嘴边，他好不容易给憋了回去，还是决定先回去冷静思考一下。
民间机构造假最常用的一个方法，就是通过各种手段窃取到样本家庭的私人信息，然后掏钱让样本家庭观看购买收视率的作品，从而达到“污染收视率”的目的。
他已经看出情况不对，但他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亦泽带赵辉边参观边介绍：“这两个大的办公区域属于编剧部，剧本创作是我们目前最核心的业务内容，这一块由小柒负责，因为项目比较多，所以岗位也就相对多一些。”
招聘启事一直挂在网上，公司的邮箱已交给人力资源部管理。人资部的报告统计了各职位的应聘人数，拟将编剧、策划和经纪人的第一轮面试安排在下周进行，并给出了详细的面试规划和流程。
“天真！你以为没有证据就没事了？如果抓不到人，收视造假这顶帽子就会一直戴你头上，定不定性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叫众口铄金！台里也会留个心眼，就算不罚你，以后升职加薪重大项目，统统跟你没关系！”
掏出一看：“张主任，看见收视率了吗？超额完成任务，按理说你应该给我们补钱，但看在张主任是新客户的份上，就当一点额外的福利了。合作愉快，欢迎再次光临！”
公司成立之初，最稀缺的资源就是人才，但凡遇见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争取过来。
会议室里的恭喜声此起彼伏，丝毫不齐，或讥嘲或戏谑，但就没一个真心的。
……
张成鑫顿时黑脸。
除了张总编和张主任，陈副总编竟然也在。
沈亦泽将他接上楼。
把手机扔一旁，继续看报告，边看边批注修改意见。
陈斌淡然地笑笑，没有深究。
经纪面向的客户是艺人，考虑到艺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还是单独分出去办公比较好。
“咳咳！”
沈亦泽继续说：“我们和江南台已经说定了一个项目，你入职之后马上就可以着手做。另外，近期内我们也会和优视达成合作，以后走电视台和新媒体两个播出渠道，不用担心没有活干。”
在李维的极力促成下，下周五将和优视主管内容的高层见面磋商。
张怀远没给他胡乱猜测的机会，直接把收视数据拿给他：“看看吧，你的杰作。”
虽然很委婉，但这就是选边站了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这三个人，摆明了就是要拿他当替罪羊！
赵辉咽口唾沫，回了声“好”。
深夜，孤灯。
“策划这块暂时不会招太多人，可能就一个小组五六个人的样子，如果你愿意来，我会把这个小组交给你领导。”
“敢做不敢认？看看这是什么！”
赵辉挺直腰背，毫不怯懦地迎向张怀远审视的目光。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沈亦泽思考片刻，决定将策划和经纪人的面试延后。
沈亦泽摸摸鼻子，暗道一声侥幸，切回聊天框特别真诚地回了一句“承让”。
张成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放你妈的屁！我什么时候让你签过这种东西！？”
会议一结束，张成鑫立刻找到他爹。
赵辉嗯了声，没有立即表态。
他最近实在太忙，没心思跟她玩花板子，流行音乐他最熟，把握也最大，稳稳地拿下比试就好。
赵辉先是一愣，随后一喜。
除此之外，他和江怡宁互相信任，而江怡宁是公司创始人之一，沈亦泽自然信得过。由程洵来主管艺人的经纪业务，于情于理都再合适不过了。
编剧好说，毕竟有顾舒和徐凤阳镇场子，但策划和经纪人，还得再等等。
“呵！”
他瘫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蹭的站起来，激动道：“如果抓到人了呢？”
“咚咚咚。”
陈斌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但你可以申请人事仲裁，让仲裁机构去调查，就算查不到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也足够替你免除开除的处罚了。”
不至于吧，为这种小事大动干戈……
“你个泥腿，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是华影的首席编剧小柒吗？”
他说的是实话。
沈亦泽之前翻看过优视推出的这个“新光计划”，发现不仅有网剧，还有网综和网大的定价招标，便让项目部根据公司的优势起草了一份竞标书，当然，他的目标不是某一个项目，而是所有的s级项目！
赵辉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知道，陈副总编是想让他把事情闹大，把张氏父子拖下水。
余笙：下个月什么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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