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泽立刻追上去，故意将玩具狗递到她眼皮底下：“拿着，你的小白。”
杨九安拎着柠檬茶气呼呼冲进地铁站。
圈内很多歌手对此都颇有微词，尤其是独立音乐人，没有公司管着，说话更加不留余地，最近一段时间，在网上发声怼腾飞和全娱的音乐人越来越多，有发牢骚的，有开骂的，也有为整个行业的未来担忧的。
胖仔正优雅躺在床上，一见到安安，立刻发出温柔的喵叫。
国外听歌的渠道非常丰富，电台、油管、走订阅和免费模式的音乐流媒体诸如spotify、am等，以及走数字销售模式的itunes等平台，不难发现，数字销售并非唯一的盈利方式，甚至不是最重要的方式，销量自然上不去。
在割韭菜这件事上，沈亦泽非常佩服腾飞等大厂，因为它们不仅割用户的韭菜，还割创作者的韭菜。
“不是，你跑啥啊？”
听到这里，杨九安瞬间不淡定了，一连“哇”了好几声，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眉梢溢满了笑容。
“啊啊啊啊啊！”
见安安一脸的不满意，沈亦泽笑呵呵道：“要不你翻翻我的包，看你能翻出点啥。需要给点提示吗？毛茸茸的，带四条腿——”
架起相机，开始录制。
“它会动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和成绩，第二次便驾轻就熟，而且这次还有乔老板助攻，宣传资源远远好过上次。
“走开！别拿着你的狗在我眼前晃！我不认识你！”
她激动到嘴皮子都有点不利索了。
杨九安和镜头同时盯着从包里翻出来的白色绒毛玩具狗，有一瞬间的懵逼。
杨九安几乎已经确信包里装着的就是她想要的，她格外激动，从沈老师手里拿过相机，一边说着：“我要记录下这一刻”，一边伸手去拉拉链。
“嘿！你这什么态度？”
“你怎么会从地铁站出来？”沈亦泽一脸狐疑，“你的公司不是在那边吗？”
经过多次谈判，何宇终于传来好消息，公司已跟turncorn达成初步协议，双方的音乐平台将互通有无，互为渠道。
“不想理你！”
“并没有。”
独立音乐人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各项数据都在证明这一点。
杨九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瞪他道：“我以为你要送我——”
“我不是说了我不在公司嘛！”
打开家门的一瞬，她不禁轻咦出声。
独立音乐平台的架构早就在做了，等再过一段时间，等怨气再足一些，沈亦泽就对外公布这个消息，以庄逸在圈内的名气，想必会一呼百应。
在出站口手持相机等候，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安丫头才出现他的视野里，背着他送她的冰蓝色双肩包，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扎头发的皮筋是他买给她的那个可爱小熊。
跟国内动辄上百万的销量相比，8万6千张似乎很扑，实际上是相当亮眼的成绩，说是惊艳也不为过。
“对啊！”
5月20日，星期五。
“狗怎么了？你是不是瞧不起狗？”
“相比于《somethingjustlikethis》，这首《closer》更偏向于抒情，采用了传统的男女对唱模式，歌曲节奏明快，拥有如耳虫般洗脑的副歌和使人回味的段落，电音部分极具感染力，我已经单曲循环一整天了……”
“唔……干嘛呀？”
沈亦泽追她，边追边喊：“不要走，卡其嘛！”
“是、是我想的那个吗？”
“看到啦？”
新歌发布前一周，江怡宁随团队抵达洛杉矶，重走打单流程。
沈亦泽继续装模作样：“你看我是不是准备得特别周到，这都是给小白买的玩具，小白的窝。”
“我在……”
杨九安才不相信，开始大声呼唤：“胖仔！是你吗胖仔？妈妈回来啦！”
“拍vlog啊，今天不是520嘛，这么有意义的一天，不得记录下来？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
沈亦泽摸摸胖仔的头，胖仔立刻躲开，抬起头冲他发出不满的瞄叫，一副“莫挨老子”的厌世表情。
这个老外的视频还蛮有意思的，前几期的庄逸特辑他也看了，妥妥的庄吹，各种花式吹捧，从亚洲顶尖一路吹到地表最强，连沈亦泽这么厚脸皮的人，看完都觉得受之不起。
杨九安眼睛一亮，笑盈盈接过，随即无奈道：“你是不是又没给我放冰，冻柠茶不放冰还是冻柠茶嘛……”
沈亦泽立刻将手里拎着的冻柠茶递给她。
“喵~”
“今天几号了，能喝冰的吗？”
“我不在公司。”
“……”
杨九安环视一圈，指着两米多高的猫爬架说：“这也是你给小白准备的？”
杨九安一脸无语地看向镜头：“你们沈老师疯了，得妄想症了，花那冤枉钱干啥？哎，你不会真给我买猫了吧？”
杨九安重新接起电话：“那你到河西地铁站等我吧。”
“真没有。”
杨九安一巴掌拍掉。
杨九安一如既往，一大早就上班去了，而且不让沈亦泽送。
“养不熟的猫，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时间差不多了，杨导应该快下班了，我这就去接她。”
换句话说，订阅和购买原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销售模式，一到国内，就被某些商业奇才巧妙地合二为一，搞出二次收费的划时代创举。
也不知道是被撸烦了还是被念叨烦了，胖仔慢悠悠支起肥胖的身躯，从沈亦泽腿上跳开，跑到一旁蜷起来疯狂舔毛。
杨九安还以为这茶有什么说道，就听他胡扯：“但考虑到这杯茶是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买的，我拎着它在这儿等了半个小时才送到你的手上，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意义非凡了呢？”
独立音乐人的处境更不用说，自从平台资源全部倾向于流量歌手之后，他们发歌就等于充曲库，没有推荐，没有曝光，没有收入，纯粹是为爱发电。
沈亦泽揉着玩具狗的头，语气透着心疼。
“也没声啊……不会憋死了吧——啊？！”
杨九安没好气道：“不是你非说要来接我嘛！让你接了还不乐意！”
言归正传，这首歌由庄逸作曲，我在之前的视频里说过，庄逸是一位极具灵气和巧思的作曲人，翻看他创作的每一首歌，你会发现他的音乐非常成熟，他始终在尝试不同的风格，但不管哪种风格，他都游刃有余……
杨九安却开始疑惑起来：“可它怎么不动啊？”
“那你去哪儿了？”
江怡宁和乔尔吉·希文合作的电子舞曲《closer》于5月16日通过an＆y音乐和disruptor唱片全球同步发行。
“可它是只狗诶，还是只玩具狗……”
沈亦泽偏要摸，不仅摸，还念叨：“我可是你的恩公，是我花重金把赎出来的，要不然，你就得当一辈子风尘猫你知道吗？你要懂得感恩，你看没看过一部动画，叫《猫的报恩》——”
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在捣鼓些什么，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就是杨导特别喜欢的那只猫——”
沈亦泽一本正经地说：“一杯普通的柠檬茶当然不算惊喜——”
程洵和他手底下的团队一直在关注音乐圈的动向，每周都会有一份报告送到沈亦泽的办公室。
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的520礼物，虽然很不满意，但总比什么也没有好。
沈亦泽笑笑，决定不逗她了：“走吧，进卧室吧，去换个衣服。”
说是这么说，上了地铁后，杨九安一把夺过玩具狗，抱在怀里。
沈亦泽继续循循善诱：“来来来，就在包里，你翻一翻，绝对是你特别喜欢的。”
而国内的情况相对简单，以全娱音乐和飞飞音乐为首的流媒体平台几乎就是唯一的听歌渠道，这些平台一方面抓住订阅不放，另一方面，即便用户开了会员充了钻，很大一部分歌仍需花钱购买。
但其实，第二天我就去猫舍买下来了，我没告诉她，这几天一直养在猫舍。今天520，杨导上班去了，我一会儿就偷偷摸摸把胖仔接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他不仅带回了胖仔，还买了猫砂、猫粮、猫窝、猫砂盆、猫爬架、猫薄荷、猫玩具……总之他把他能想到的猫猫用品全买了一套，等回家安置好一切，日已黄昏。
《closer》发布五天，累积数字销量8万6千张、流媒体播放量1920万以及电台听众量3300万。
说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捉弄了，什么毛茸茸四条腿，他绝对是故意诱导自己往那个方向想的！
杨九安白眼翻上天。
“我不要！”
“对呀，小白无聊的时候可以爬上爬下。”
杨九安不答反问。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一年，这些中下层的音乐人便会跑掉一半以上，五年后，华语乐坛将被神曲主宰，十年后，口水歌当道，老歌迷们开始缅怀“逸笙之敌”的年代，十五年后，年轻一代成为消费主力军，他们或许还记得庄逸，但早已不听庄逸的歌。
沈亦泽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刷b站。
“那……这也不算惊喜吧，一杯柠檬茶算什么惊喜。”
整个卧室就像一锅煮沸了的水，充斥着安安的尖叫。
她立刻转移话题。
这一次，面临同样的转折点，他却不再是一颗只能任人收割的韭菜，现在的他，也许有能力阻止历史重蹈覆辙。
杨九安捂住电话，悄声问：“老师，还要多久？”
“你就这么对小白，小白，不哭，咱不哭，妈妈不要你，爸爸要。”
油管知名音乐频道主赫尔曼·佩纳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新歌的试听测评，国人又在第一时间搬运回了b站。
不过国内的歌迷倒是很吃这一套，这一点从视频的点击量和弹幕数就能看出来，但凡吹他或者吹江怡宁的视频，随随便便就能冲进b站的日榜前一百。
“喵！”
这首《closer》同样如此，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今年到目前为止，我听过的最棒的旋律之一！庄逸，如果你现在在看这条视频，那么我想告诉你，我真是太太太太喜欢你的的音乐了，我是你在美国的头号粉丝！”
杨九安嘴角上扬，迫不及待地推开卧室的门。
沈亦泽不动声色地说：“大概是吧。”
时辰已到，他也要行动起来了。
她握着玩具狗狠狠锤他两下。
成名歌手的作品就拿来二次收费，小歌手的作品就一律免费，以吸引流量。
“我下班了，现在准备去接你。”
“所以你是特意坐到这一站让我接你？”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欧美的数字专辑和实体价格相差无几，非常昂贵，二是因为销售模式不同。
沈亦泽在意。
腾飞和全娱自然不会回应，根据第一季度的财报，两家平台的数字销售额同比都大幅上升，真金白银才是硬道理，至于底层音乐人的死活，又有谁会在意？
“兄弟们，情况是这样的，上一次不是去猫舍嘛，我知道杨导特别想要那只猫。但是呢，我就跟她说，她经常出差，我最近也很忙，没时间照顾，总之就是找各种理由不让她买。
“好。”
尤其是在飞飞音乐解除购买限制之后，几乎一夜之间，各路偶像血洗各大榜单，除去江怡宁、余笙等少数人，实力派歌手几乎全被踢出了榜单前二十。
“你肯定有问题！”
对方回答：“快了，十来分钟吧。”
“不告诉你！你在拍什么？”
……
杨九安瞄他一眼，故作淡定地说：“你能准备啥惊喜啊，我想喝什么不给我买，我想玩什么不给我买——”
“那你在哪儿？”
“你就是给我买猫了，然后骗我说是玩具狗。”
“那不行，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必须接你。你在公司吗？”
沈亦泽关掉相机，给安安打语音：“在哪儿呢？”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挂断电话，沈亦泽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出门，他没有开车，而是搭地铁，家这边离河西地铁站不过两站的距离，很方便。
沈亦泽手动转场，等再次打开相机时，怀里已经多了一只肥猫。
“你……”杨九安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气死我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往下走。
“没有啊。”
沈亦泽能够从这些数据中清楚地看到历史的脉络，当年的他，就是这些日子不好过的底层音乐人之一，他的同行们一个个转行的转行，创业的创业，只有他坚持到最后，最后什么也不是。
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她愣了下，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亲戚快来了。
沈亦泽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这首歌的作曲同样出自庄逸之手，如果你们看过我之前的视频，就知道庄逸是现今最杰出的音乐人，如果没有看过，我会将庄逸特辑的链接贴在这里，请一定要点进去，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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