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深蓝(3)

抬起手擦眼镜,放下,不到两秒的时间他就观察好了这个女生的能量流动。而她也终于有了动作。

同时,远处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声。

“不是普通的大海,就是那种很深很深,深不见底的大海。”女生强调深不见底,并且她打了个哆嗦,伸手裹紧中袖外套。

“哦,心情有点烦躁,出来走走。诶,你还好吧?”

这四个人的老师已经过来,他不知道和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很快就将这个男生安抚下来,这一出的闹剧也就很快散场。

“见、见过。”任逸飞干巴巴地回答,他坐在台阶上,双手搭着膝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不自在。

任逸飞走在正午的阳光下,四肢却有些僵冷,身体里冒着寒气。他还不曾玩过这样的副本,一开场就给了他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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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脑处的能量流动前所未有得活跃,像是旋转的漩涡,边缘处甚至开始闪耀橙色能量点。

等到班主任急匆匆过来,就看到软倒在上面台阶上,脸白无血色,满头冷汗的任逸飞,还有底下已经死了有几分钟的另一个学生。

“你这是?”他问这个女生。

看着下面血迹处用白色笔画出来的人形,想到死者脸上诡异的笑容,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忍不住揉揉胳膊:“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任逸飞很快领到了属于他的热拌菜。他还去隔壁领了一份免费的鸡蛋海带汤。

中央区的学生们已经端着饭碗散开,那个被压住的男生状似疯魔,而另外三人压着他,一边招呼着人去叫人,叫他们老师。

任逸飞被放了,但他脸上没有笑,脚步也是一轻一重。他神情恍恍惚惚,等到他走到女生之前站立的地方,脸上才突然清醒。

“不知道是个例还是某种特征。”任逸飞摘下眼镜,他的双眼已经恢复成深褐色。

“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东西,为什么她这么恐惧,甚至吓得失手滚落楼梯?而且这个楼梯落差也才三米多,还是弧形的,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摔死……”

她很害怕,但是她无法抵抗这种恐惧,甚至连逃跑都不敢。

而中间被按压着的这个学生,从能量上看和别的学生没有特别的不同,但是大脑那块儿的能量特别活跃,远远都能看着里面能量如爆发的岩浆翻涌滚动。

任逸飞的脸发白,表情有些虚,避开女孩的眼神:“随、随便看看。”

但他刚吃一口,发现饭已经凉了,菜上浮起油吃着不太对——他错过了吃热拌菜的最佳时间。

“她滚下去,她说‘它来了’,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碰到她。天哪为什么是我遇上这种事?”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任逸飞好奇极了,他明明也回头看了,就是什么都没有。

“你见过大海吗?”女生突然问。

“怎么会?”任逸飞也睁大双眼,他企图找出一丝丝‘外人’涉入的痕迹,但他看到的只有这条楼梯。

“发生什么事了?”

“哗啦!”不远处金属盘子忽然被挥到桌下,发出哗啦啦声音,食堂为之一静,任逸飞也顺着声音看过来。

伪装眼镜的作用就是降低存在感,具体到现实中,就是很容易忽略这个人,就算看到了,也会很快忘记,没有印象。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他,任逸飞选了三荤五素的菜,四素是青瓜条、白菜丝、豆芽菜、竹笋片和千张丝,荤菜则是白虾、鱼豆腐和鹌鹑蛋。

这会儿不需要演技了,他真的开始恍惚。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这个女生有玩得好,或者一个寝室的同学吗?我想问几句,了解了解情况。”说完了,这个警察让任逸飞先回去:如果之后还有需要他的,会过来通知他。

不单是脸上写着恐惧,她的肢体更是如此表示。这个女生的四肢已经下意识做出类似逃跑的姿态,但整个人却定在原地。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大部分学生都是比较暗的红色,只有少数是耀眼的红色,极少量甚至开始泛黄。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荒芜之角来的玩家。

然而他还是要装出一副麻木的样子,让自己看着心事重重,无心饮食。

可是她就像是没有看到,转身一脚踩到空气上。

“正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请假了吗?”

任逸飞从口袋里拿出‘伪装眼镜’戴好,确定没人注意他之后,任逸飞眼镜后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他去了热拌菜的窗口,这个窗口人不少,大家一边低头刷手机一边排着队。队伍里有人在说今天学生自杀的事,但依旧是学校论坛上那些话,没有更新更具体的消息。

他借着抬手擦拭眼镜的功夫,‘看’了这个女生的能量流动状态。

任逸飞扒着护栏往下看,她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得,后脑勺流了很多血,然而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

一路走到食堂,里面挤满了人,人类带来的生活气息让他稍稍感觉到安心。

这个女生看看四边没人,自己就在人字形楼梯上方坐下来:“你要不要坐会儿?这儿挺舒服的,刚好在大楼阴影里,有风,凉快。”

看他那种神经绷紧的状态,老师和警察们想要相信,又抱着疑虑。

任逸飞:……

“挑选的选项之一是‘高频的大脑能量活动’?”

同时她的表情变化,嘴巴张得更大,眉头抬得更加明显,抬头纹都出现了。

其实他还挺想加点牛肉、鸭胗、血肠之类的。奈何原主才看过跳楼现场,不合适。

老师、警察、远处警戒线之外的学生都看向任逸飞,想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任逸飞转过身,带着仓惶和无措:“我,出来走走。”这就是局限性了,认识原主的人,似乎不会受到眼镜的影响。

小竹篓被放进滚水中烧,他给了钱后则领到一块木牌,然后和前面两个学生一样站在旁边等。

恐惧,这是一张恐惧的脸。

“刺啦。”里面的滚油上不知道浇了什么,浓香从小小窗口挤出来。食物的香气缭绕在鼻尖,把还在发呆的任逸飞唤回人间。

幸好这附近就有一个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下之前的一切。它洗清了任逸飞身上的嫌疑,却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这个女生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凉快,她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候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任逸飞转了一圈才在边角找到一个空位。他用筷子挑了一根豆芽菜,浸润着汤汁的豆芽菜爽脆可口,十分下饭。

任逸飞想了一会儿:“我在纪录片里看到过潜水艇能拍摄到的海洋,那里还生活着很多发光的动植物。”

这些菜被放在一个小竹篓里,因为每一样菜的分量都不多,八种菜加起来也就这一篓。

里面有个大厨,猛火炒酱料,里面依次放着油、盐、洋葱、蒜蓉、猪肉末、大豆酱、蚝油……等十来种酱料。

现场只有两个人,死者和任逸飞。

是被邪恶力量影响了的人类吗?

看她眉头的皱褶,这是一件困扰她多时的事,并且她的情绪挤压到顶点,所以才会想要找人倾述。

“那个……”任逸飞刚张开嘴,女生突然转身就跑,而她的身后是一条人字形的石质楼梯。

午饭后他也没有回寝室,而是在外转悠着,走过的地方都会成为活动地图的一部分,他甚至将那些教学楼一层层走一遍,只为记下最为详细的地图。

任逸飞想了想,坐过去,却离她三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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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可不只是有发光的动植物。”女生幽幽道,并且转过头,“我看到你买了那个,那本《传说不可思议建筑》,盯着里面亚特兰蒂斯的猜想遗迹看了很久。”

任逸飞转头,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要么,这是只有这个女生可以看到的生命,要么就是这个女生得了妄想症。

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眼角都快裂开。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原主所在班级有课,是一节语文课,并不在艺术楼,而是在公共教学楼。为此他特意避开了那个教室,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同学。

但是这个道具也有局限性,比如……

教学楼里的学生都在正常上课,他们不关心屋外偶然路过的戴着眼镜有些模糊的男生。

学生们坐下继续吃饭,任逸飞也坐下来。

任逸飞只是笑笑,余下的让别人自行脑补。

对需要摸地图的任逸飞来说,这是一个千金不换的道具。

“谁来了?”任逸飞问她,想要知道些特别的线索。

只看到三个男生压着一个男生,一个抱手,一个抱腰一个勾着脖子。而那个被他们按压住的男生,脸急得赤红,双手挥舞,一双眼盯着外头,竟然硬生生带着三个男生往前走了几步。

失去平衡的女生狠狠摔在了大理石阶梯上,后脑勺几乎是重重磕在石阶直角处,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女生从上面滚下去,一直滚落到最下面的大理石板上。

他哆哆嗦嗦摸出手机,脸上是惊愕和恐惧,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护栏上。他张大嘴,嘴里却只是发出细微到快要听不见的颤音:“老师,救、救命——”

“要辣的自己加。”大厨一边说一边把搅拌好的热拌菜倒在铁盘子上,再往旁边盖一碗白米饭。

任逸飞太过恐惧,他前言不搭后语,说话断断续续没有章法。他的五官皱成一团,浑身颤抖,恐惧到了极点,甚至有眼泪从那布满血丝的眼眶里出来。

“是吗?”她看了任逸飞一会儿,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她站起来,嘴巴微张,嘴角后缩,上眼皮上抬,眼睛睁大,同时眉头上扬并拉直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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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调查的本节课任课老师刚好听见了,就说:“这个楼梯在两个教学楼之间,无论太阳哪个方向升起,它总有大半地方在阴影里,所以这里的温度相对较低。”

“放开我,放开我,留在这里会死的,我要回家……”被压住的男生发出痛苦呼声,“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寝室里那个,到底是什么?

“等等!”任逸飞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等烫好的菜被放进一个不锈钢碗里,大厨就勺一勺炒好的酱料淋在烫好的菜上,然后用筷子匀速搅拌,不过几下,寡淡的食材就上了一层均匀的浅褐色汤汁,热气滚滚,看着就很有食欲。

“它来了。”说完这一句,女生惊慌失措,身体开始痉挛。

他的耳边传来了尖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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