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白廷森坐下来,耐心教他:兰波。

lan,b。

把舌头这样,贴在上腔,兰。

lan兰。

很好,闭上嘴唇,然后亲吻。波。

lanbo,兰波。

这是他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他唯一宁静熨帖的寄托。

幼体拥有自我意识,并展现学习欲望时,昭示着实验体进入培育期,可以开始正式的改造实验和战斗训练了。

白廷森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楚年,积伤累月,痛楚经年。

第105章

随着意识成熟,白楚年渐渐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静静坐在培育箱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手和双脚都还未完全拟人态进化,从玻璃倒影中看上去有几分慑人,的确像个变异的怪物。

白楚年把手爪揣到胸腹下,趴在地上发呆,身上的合金锁链冰冷沉重,脖颈上的电击项圈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些,现在不过是记忆在脑海中重现,但他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困在一团乱麻的意识里,撕咬挣扎都逃不出去,被颤抖恐惧淹没。

培育箱的锁盖被打开,一位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弓身把他身上的锁拷打开,然后抱他出来,放进一个手推车里,扣上项圈,往生态箱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与实验体交手,对方是个培育期菟丝子oga,植物类腺体,能力倾向于缠绕和掠夺。

那张幼稚脸孔突然唤醒了白楚年内心最灰暗肮脏的记忆,菟丝子oga也刚从幼体进化到培育期,外形和三四岁的小孩子相差无几,虽然这时候白楚年的体型也是如此,但猛兽类alpha与无毒植物类oga的对战根本毫无悬念。

初次进生态箱的白楚年不知道该干什么,见到同伴的欣喜冲淡了恐惧,爬过去和他蜷缩在一起寻求安慰。

但生态箱内连接了雾化管,一股激发躁狂的药物在箱内蔓延,被药物刺激的两个实验体被动撕咬缠斗,生态箱里满地血污。

直到现在白楚年也不记得菟丝子去了哪,只记得当时菟丝子消失了,自己的肚子很饱。

突然回忆起的景象让白楚年难耐地捂住嘴,在研究员把他抱进生态箱时,奋力用趾爪撑着箱口不进去。

菟丝子坐在生态箱里,歪着头,傻傻地睁着大眼睛看白楚年挣扎抗拒。

我不进去,你放开我。白楚年用力挣了一下,刀刃似的利爪在研究员厚重的防护服上扯开了一道狭长的豁口。

他的反抗触发了警报,片刻后一组穿戴防护服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一起冲进来,用钢叉固定住白楚年的四肢和脖颈,给他注射镇静剂。

白楚年双手撑地,手腕即刻钢化,拧断钢叉脱离了控制,扑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研究员身上疯狂撕咬,防护服被他的利齿扯开,里面包裹的脆弱的人类身体不堪一击。

当他触碰到那位研究员的肩膀,研究员转瞬间被碾压成一颗血红玻璃球,接下来,靠近他的所有人全部被扭转的空间挤压成黑红相间的玻璃珠,噼里啪啦落地。

白楚年知道自己彻底失控,但无法停下来。

真实的白楚年一直处在昏迷中,兰波叼着他的衣领,鱼尾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飞快地在林间爬动。

他们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红喉鸟援兵,聚集了大量红喉鸟成员,得到火车货物遭遇截胡的消息,立刻派更多人手增援,企图剿杀这几位ioa特工。

但他们来得不巧,也明显低估了对手,他们一拥而上的伏兵顷刻化作一片血红的玻璃球,密集的玻璃珠如冰雹般坠地,有的炸碎了,有的滚落到石缝里。

白楚年在昏厥中释放的能力泯灭,强度已完全超出了这个能力应有的范围,不需亲手触碰、甚至无需知道名字,只要靠近他就是死。

距离他最近的首当其冲便是兰波,兰波叼着昏迷的白楚年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转移,泯灭的力量也因此无差别施加在了兰波身上,但他仅仅是皮肤表面凝结了一层玻璃质,玻璃质使他某些部位的鳞片受伤脱落,并没有直接使他变成玻璃珠。

兰波紧紧咬着白楚年的衣领,身上的疼痛剧烈,却又不能叫出来,他不想摔痛randi。

陆言毕揽星和萧驯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韩行谦挡在他们和白楚年之间,独角螺旋伸长了几厘米,在他的阻隔下,白楚年的泯灭才没能波及到他们,但玻璃质也同样从韩行谦背后渗出凝结。

韩行谦冷静地撕下背后那层玻璃质以免继续被腐蚀,接触玻璃质的皮肤被扯掉了一层血肉,在自己的治愈能力下缓缓恢复。

萧驯匆忙扶住韩行谦,将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脖颈上,带他钻进一个小岩洞里避风休息。

韩哥,小心点。他脱下外套盖在韩行谦脊背上,冲动地放出一股安抚信息素帮他减轻疼痛。

萧驯端正跪坐在他身边,从背包里拿出包扎药品,有条不紊地帮他处理伤口。

韩行谦披着外套出神。

事已至此,只能先联系总部汇报情况,接通联络后,是言逸亲自回应的。

进展还顺利吗?小白怎么样。

货物截下来了。

言逸:那就好,立刻送回总部医学会,应该还有办法挽救,我已经命令钟教授把设备提前准备出来了。

被引爆了,全部货物都炸毁了。

言逸那边没了声音,半晌,淡然的声线带上一丝惊诧和颤抖:炸毁了?

韩行谦无奈扶着眉骨闭上眼:小白被刺激暴走,无差别杀人,兰波把他拖到深林里去了。

你保护好其他人,我亲自过去。

是,会长。

萧驯用饮用水打湿纱布,帮韩行谦擦净伤口,再按上一些止血剂,他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问韩行谦:兰波、白教官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即使分化级别高,他们的能力也都过于强了,不像自然进化出的分化能力。

韩行谦一直在为如何控制白楚年的情况思考,倒把萧驯忘在了脑后,他刚要回答,岩洞外传来脚步声。

本以为是陆言和毕揽星,但没想到是个陌生面孔,一位顶着乱蓬蓬卷发的oga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头顶两只蝴蝶触角晃来晃去,眯眼笑着问:打扰一下,白楚年呢?我跟丢了。

萧驯警觉地站起来,抓起狙击枪瞄准他,第一时间开启了j1能力万能仪表盘,检测这人的来意。

多米诺微笑着连连摆手:呀,小朋友,叫你家长出来说话。

韩行谦应了一声:我是。

多米诺伸出手:实验体2412,金闪闪,腺体原型太阳闪蝶。您可以称呼我多米诺。

韩行谦也没想到他会坦然承认身份,平静地凝视他问:有什么事吗?

听说金缕虫就在附近,我是特意赶来帮忙的,刚好赶上神使暴走,我本来要帮他疗愈,结果电光幽灵把他叼走了,跑得还那么快,我就跟丢了啊。

别拖延了,神使已经被刺激出了恶化倾向,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收获一只超级猛兽。多米诺夸张地踮起脚比划,超大的,一口就能咬翻直升机,靠近他的人全都会噼里啪啦变成弹珠。

白楚年是九级成熟体,成熟程度要比其他实验体高,在能力更强的同时也会更容易进入恶化期,受到强烈刺激就有可能在进化方向上出现偏差。

韩行谦扶着伤口站起来:你想怎样。

我的能力蝴蝶幻境,转运类能力,在意识中改变事态进展,可以挽救一个人,也可以摧毁一个人,全凭我的意愿。多米诺眯眼嘻笑,其实他进入恶化期对我们也有好处,但现在还不是牺牲神使的时候,所以只有我能救他了。

萧驯表情僵硬,在这位蝴蝶oga的数据中,最后一项赫然写着等级:6,这项指标与进食量都是实验体的标志。

他也曾些微了解过关于实验体的基本知识,那么进食量就代表着培育期实验体向成熟期发展的进程,而等级就代表已经进入成熟期实验体的实力,这样思考就完全说得通了。

多米诺突然看向他,触角轻轻抬起萧驯的下巴:你怕什么?我们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啊,我很坦荡,从不为自己的存在感到耻辱,我还要写下来让你们看。

萧驯紧张地拨掉挨在自己皮肤上的触角,但当他的手触碰到多米诺,多米诺的身体便被他打散成了一团金色迷雾。

金色迷雾在另一个位置重新凝结成多米诺的身体,他指尖托着一只火红翅翼的蝴蝶,蝴蝶翅翼上以金色数据形式流淌着从萧驯脑海中攫取的记忆。

哦,感谢你的指路,我先走了。

多米诺背后一双金红蝶翼,从岩洞中消失,留下了一滩闪烁的金粉。

白楚年被兰波拖进了山谷密林深处,兰波身体上结了一层玻璃质,每动一下都会撕扯掉几片幽蓝鳞片,露出嫩的红的血肉。

白楚年躺在地上,兰波卷在他身上不停地吻他,摩挲他的头发。

白楚年还在沉睡中,和大脑里紊乱的记忆纠缠,他拼命反抗那些冲过来企图拷住他的研究员,用泯灭把他们扭曲碾压成玻璃珠,但杀不完的人无穷无尽地冲过来,用钢叉刺进他的身体,把他压在血泊里。

一只火红蝴蝶从敞开的实验室大门飞进来,落在白楚年头顶。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涌进实验室的水流,水流淹没了所有人,冷水灌进鼻腔,窒息的无力感将白楚年向地底拉扯。

耳边混乱的噪音消失了,只听见一阵奇异的悠长鸣音,让他整个人都宁静下来。

在水中,有双手臂接住了他,溺水后本能使他紧紧缠住抱他的那人,混合白刺玫淡香的氧气让他得以重新呼吸。

randi。

幽蓝人鱼从水底向上缓缓游动,怀里抱着这只尚未脱离稚嫩的小家伙,安抚信息素灌注进他浑身每一块骨骼。

幼小的少年紧紧抱着唯一给予他安全的这具躯体,在他怀里嘤咛蜷缩。

兰波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将他的头挨近胸前,抱着他浮上水面。

白楚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在他皮肤上刮出血痕,结结巴巴地问:要杀我吗。

不会。

难受。白楚年紧紧搂着他脖颈哀求,救我。

兰波轻轻拍他后背:乖乖。

白楚年得到了莫大的安抚,安心枕在兰波颈窝里,年幼的骨骼开始伸长,尖爪进化为骨节分明的十指,双腿逐渐修长笔直,白发浸黑,甚至脸孔骨相都在向超脱人类的方向完善。

兰波在他耳边哄慰,温柔磁性的嗓音疼爱低语:sirenblasyiki,fanshi,tlanfi,haosy,clayasirenlen。

(siren恩赐你容貌、天赋、健康,和聆听神谕的能力)

第106章

白楚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只看见幽暗的荒野密林,自己躺在溪边,上身半裸着,衣服堆叠在身边。

他摸了摸身体,指尖停留在小腹下方兰波刻上去的名字,代表强烈占有欲的疤痕薄薄地铺在坚硬紧实的小腹肌肉上。

他记得自己出了很多汗,但现在身上很干净,像洗过澡,不过他只记得梦里有人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脸颊,耳垂和头发,温柔恬静的信息素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白楚年坐起来,环顾四周,人鱼躺在不远处的溪水中,平躺在溪底的卵石上。

附近一片荒芜的土地,唯独兰波躺的地方是一片绿洲,绿植茂盛,繁花似锦,冷蓝的或是火红的蝴蝶在他发间飞舞。

兰波躺在仅没过手腕的溪流中,让浅溪浸泡自己的身体,冲刷着身上的血痕,他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一些露出骨肉的地方还没愈合,凋零的鳞片也还没有重新生长覆盖住伤口。

白楚年双膝发软,吃力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一瘸一拐的朝兰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

兰波身上有的地方覆盖着一层玻璃质,从伤口来看原本覆盖的面积应该更大,只不过大多数玻璃质都被他撕了下来,身上还剩下一些没能撕掉的碎块,取下玻璃质是很疼的,因为玻璃质是在泯灭的作用下从皮肤中渗出凝结的,与皮肉相连,可能中途需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撕,但如果不撕掉就会不停地腐蚀身体。

白楚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抱歉地蹲在他身边,双手轻轻舀水,浇在兰波身体浅水浸泡不到的伤口上,替他摘下身上残留的玻璃质。

对不起,我失控了,居然会伤到你。白楚年愧悔地抚摸兰波千疮百孔的皮肤,毫不吝啬释放最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手掌抚摸过的地方皮肉重新生长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兰波闭着眼睛,眉心慢慢展平,伤痛缓解,稍微舒服了些。

你知道吗,我梦到你了。白楚年低下头,双手遮掩着脸上痛苦到极点的扭曲表情,

在我梦里你一直抱着我,梦里我还很小,也很依赖你。

我离开培育基地之后就拼命学习人类的一切文化和习惯,从我拿到会长的第一个任务起,我就没有失手过,我怕犯错,怕我拥有的再离开我,现在怕的是连你也不要我。

怎么会?

兰波躺在溪水中,抬起一只手搭在眉骨间遮挡光线,淡笑着睁开眼,嗓音醇沉温柔: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别把王的承诺看得太轻,小白,我总是认真的。

白楚年怔怔放下舀水的手,犹疑的看着兰波:你说话怎么这么顺畅。

兰波双手撑着水底的卵石,从仅没过脚背的溪水中缓缓坐起来,鱼尾扫动水流,日暮余晖照在水面上,鱼尾焕发着金蓝色的光泽。

进食量满了。兰波在溪水里洗了洗手,轻轻甩干。

他的行为动作完全脱离了培育期的青涩呆滞,举手投足间不仅成熟稳重,且带着一种长存于世后自然流露出的神格贵气。

甚至与曾经使用ac促进剂催熟的模样气质都有所不同,这是真正的成熟期。

你把我的绷带扯得乱七八糟,还一直想从我胸前吸出点什么东西来,忘记了?兰波整理了一下上身缠绕的绷带,绷带缝隙中隐约露出几点零星的吻痕,吸得我很痛,可惜我也产不出什么能给你吃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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