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余辜
姜望微微吐出口气。
看着半死不活瘫在地上的秦敖,暗忖有点东西。
秦敖的记忆的确是有问题的,而且那些被封锁的记忆藏得很深。
且并未有某些记忆被彻底抹除干净的痕迹,他已知或不知的都在。
姜望也弄明白为何没有把对秦敖不利的这些记忆彻底抹除,因为那对秦敖来说是享受,每次夜间回忆,都能激动难耐,因此特别要求,确保这些记忆以后能恢复。
帮助秦敖的人也似自诩手段高明,不会出问题,从而没有拒绝秦敖的提议。
这让姜望眸子更冷。
但具体是谁封锁了秦敖的记忆,他记忆里面却没有这号人。
准确地说,真正出手的人,秦敖不知道,是谁在帮他,秦敖是清楚的。
这是两回事。
帮助秦敖的人没这能力,是另找的人出手封锁秦敖的记忆。
帮他的和真正出手的是两个人。
很凑巧的是,帮秦敖的这个人,姜望认识。
他眯眼沉思片刻,挥手,直接让秦敖的记忆呈现在议事阁里,如镜花水月般,所有人皆能目睹,但姜望隐藏了一部分,是有关那个帮助秦敖的人。
他对此另有心思。
议事阁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观看秦敖的记忆。
姜望之前说的那些事全在记忆里呈现。
除了准备玉石俱焚的那名镇妖使女儿的事,其余的相比记忆里更多腌事的呈现,简直不值一提,而那些被姜望指名道姓自家夫人被秦敖照顾的镇妖使,亲眼看见那些画面,一个个脸都绿了。
要说前面还抱着侥幸,或者仍愿相信秦敖,现在就彻底破防了。
甘梨、褚春秋以及荀修真皆沉默。
抛开对秦敖的观感变差,事到如今,褚春秋更不会想救秦敖。
且也能正好打散秦敖的这些拥趸者。
议事阁外的镇妖使,那些当事人,有的只是攥紧拳头,低头不语,有的则面目狰狞,也有的根本忍不了,在目睹女儿惨状的那名镇妖使哀嚎着扑向秦敖的同时,也有人冲了过去。
已然半死不活的秦敖自是无力反抗。
被这几名镇妖使活活打死。
在读取记忆的过程里,秦敖的神魂便已不堪重负,真性此刻出窍都难,很快消亡。
甘梨不说话。
褚春秋也保持沉默。
荀修真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动作。
虽然秦敖已经死了,但这些镇妖使仍未停手。
尤其是那名没了女儿的镇妖使,他的哭嚎声更让议事阁外的众多镇妖使心悸动容。
此刻哪怕是秦敖的拥趸者们也觉得秦敖死有余辜。
甚至见首尊及甘梨阁主都没反应,剩下的受害镇妖使也纷纷扑了上去。
死去多时的秦敖遭拳打脚踢,已然不成人形。
姜望没管这些,看着褚春秋说道:“秦敖的事已了,至于帮忙封锁他记忆的人是谁,那就不是我要问的了,但我听闻赵汜和孙青睚被关了起来,现在就请褚首尊把人放出来。”
他很直接。
褚春秋都不由愣了一下。
挥手让旁观的镇妖使把仍在虐秦敖的镇妖使拉走,把秦敖也收拾干净,后续怎么处置,那就是甘梨的事了,甘梨亦很干脆,起身打了个招呼就走。
根本没管姜望说的另一件事。
荀修真见此微微蹙眉,看了眼褚春秋,得到示意,便又朝着裴皆然和魏来摆手道:“秦敖罪证确凿,你们也得偿所愿,便回去吧。”
魏来则看向裴皆然。
裴皆然看了眼姜望,默然不语。
姜望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于是裴皆然拽着魏来离开。
褚春秋只是默默看着这幅场景。
姜望此前说的从贺老四记忆里得知秦敖确实勾结妖怪这件事,根据秦敖的记忆呈现,证明完全子虚乌有,可现在也没人在意姜望之前是否撒谎的事。
或者说,裴皆然和秦敖的问题已了结。
目前是赵汜的问题。
张天师在议事阁外某处站着。
镇妖使们都已离开。
议事阁里仅剩姜望、褚春秋、荀修真三人。
“赵汜的符笔里藏着妖怪魅,这确实不能断定是与妖勾结,也可能是妖怪魅惑了赵汜,毕竟魅非一般的妖,但赵汜似乎不这么想,他宁愿死,都要护着魅。”
褚春秋看着姜望,平静说道:“以前苦檀有个妖案,侯爷或许知道一些,鱼符就是勾结魅,害了许多百姓,只是与魅纠缠,罪自在魅,而非人,但帮着魅害人,就很难说无罪了,赵汜的态度,恐怕也有想步鱼符后尘的意思。”
“虽然现在没帮着害人,但以前有没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难保证,我明白赵汜出自侯府,可侯爷一句话,就让青玄署放了他,未免玩笑了些。”
姜望眯眼。
褚春秋身子前倾,说道:“而我有件事也很好奇,有人封锁秦敖的记忆,让甘梨读取他记忆的时候,都没能察觉丝毫异常,侯爷如何看到且能打开记忆枷锁?”
姜望说道:“很简单,我比你强,也比甘梨阁主厉害。”
褚春秋笑道:“我自然清楚侯爷的本事,可同是澡雪巅峰,再强能强出多少?还是说侯爷有着非修为上的特殊手段?我很好奇,这会是什么?”
姜望说道:“别扯开话题,我最后再说一遍,把赵汜和孙青睚放了,不然,我可能会直接掀了你们青玄署,再让首尊重伤闭关一次。”
荀修真欲上前,褚春秋伸手阻拦,严肃说道:“赵汜的问题,牵扯着妖怪魅,凡是与妖有关,事情有多严重,侯爷是清楚的,这事若传扬出去,世人又该如何想侯爷?”
“知道的你在帮赵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帮妖怪。”
“而且侯爷真想帮赵汜,也该劝他交出魅,若能亲手斩杀魅,更能证明他仅是被一时蛊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为正道,否则侯爷便是在害赵汜啊。”
姜望反问道:“凭赵汜的能耐,你从他手里把符笔拿走,很难么?能拿却不拿,只把赵汜关着,不就是在等我?现在就别冠冕堂皇说些旁的,要么放人,要么我掀了青玄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