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过来。”
解决完一切后,朽木月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一脸呆愣茫然的龙之凪,露出柔和笑容。
前一秒宛若般若厉鬼般可怖、大开杀戒的他,现在却是如温和的神明一般。
这股反差感,让龙之凪不禁狠狠地咽了口气,仍没能回过神来。
“凪,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朽木月脸上带笑,“我听说你被这些人欺负了,警察又都是些酒囊饭袋,所以一时手痒,就想来欺负欺负他们。”
“月、月先生……”
龙之凪微微蠕动着嘴皮,楞楞的不知该说什么。
是感谢吗?
他听着地上三人发出的痛苦哀嚎声,完全感谢不出来。
朽木月见他迟迟没曾动弹,又招了招手,催促道:“凪,你先过来吧,我给你亲手报仇的机会。”
这下,龙之凪终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俯视着地上的三人,道:“报、报仇?他们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我还要怎么报仇?”
“你想怎么对他们就怎么对他们,毕竟你被打成那样,肯定是有怨气的吧?”
说到这,朽木月顿了下,露出笑容道:“就这样打死他们也可以的,反正也没人会追究。”
龙之凪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朽木月,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杀掉也可以?
这句话,无疑如一记惊雷般,乍响在他心间。
“月先生,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吧?怎么能杀人呢?”
“你不把他们当人不就行了?”朽木月露出无所谓的态度,“像这种只会欺凌弱小的猪猡,没有活着的必要。”
“饶……饶我一命吧,大人,求求你,不要杀我!”
这时,有马康太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不停地向着朽木月磕头求饶。
他管不上鼻子传来的剧痛了,知晓再不求饶,说不定真的会被杀掉!
朽木月没去理会这阵求饶声,而是侧头看向龙之凪,询问道:“凪,怎么样?你不动手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动手打人,我没打过人啊。”龙之凪微露苦笑道。
之前他有幻想过报仇时该怎么样报复回去,可真到了报仇之际,双手却开始发软,一阵无力。
“这样啊……”
朽木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那我教个方法给你,你看我演示一遍?”
“请吧,月先生。”
龙之凪没理由拒绝,姑且看看是怎么样的惩罚吧。
但真当看到时,他又后悔了,觉得那当真残忍。
只见朽木月拿起桌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杯,蹲下身子,揪起有马康太的头发,笑道:“张嘴,咬住这个杯子。”
有马康太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努力咬住玻璃杯杯口,显得无比顺从。
“真乖。”
朽木月笑着摸了摸有马康太的头,然后……一拳打在玻璃杯杯底,将杯子大半打进他的嘴里去!
“唔唔唔——!”
有马康太倏然间瞪大眼睛,竭力发出呜咽声,手脚与身子不停地乱动着,在地上打滚。
他的牙齿、下颚,统统被撕裂打碎,鲜血将透明的玻璃杯染的殷红,从口中大片流出,浸染在地面。
龙之凪见此残忍的一幕,已经是被吓傻了,手脚开始发颤,脊背一阵发凉。
光是看着,他都能体会到有马康太的痛苦了!
朽木月站起身,笑问道:“剩下两个你来?”
“……”
龙之凪沉默了会后,僵硬地摇摇头,不忍下手。
“凪,别对敌人仁慈啊……”
朽木月一边说,一边从有马康太嘴里拔出玻璃杯,任凭他痛苦嘶吼着,全然充耳不闻。
“凪,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朽木月将拔出的玻璃杯,试图塞进另一个人嘴里。
可惜,这个人看到有马康太的惨样,在拼命地摇头抗拒着,眼神充满了惊恐。
在他眼里,朽木月就是一个恶魔,活生生的人形恶魔!
“不要,不要……”
他拼命地摇头求饶,却是于事无补。
朽木月见他不老实,眉头一皱,一拳打在他下颚上,将下巴打的脱臼。
如此,这个人的嘴巴就老实张开了。
“凪,他们拿了别人的钱就能打你,你为什么不能因为仇恨打他们呢?”
朽木月叹了口气,将玻璃杯塞进这人嘴里,随即站起身来。
他侧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龙之凪,随意地踢出一脚,就如钉钉子一般,将玻璃杯打进去。
龙之凪撇过头,不忍去看这一幕。
……太残忍了。
他对朽木月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
今早那些时光,在这一刻被颠覆。
他想起了朽木月所说的一句话:‘对待不同的人,该持有不同的态度’!
对朋友,朽木月是很祥和温柔的,会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般舒适;
但是对待敌人,那无疑就是残忍的恶魔,让人不禁闻风丧胆。
“还有一个,你确定不报仇吗?”
朽木月走上前,双手捧住龙之凪的脸颊,与他直勾勾地对视着。
“我……”
龙之凪张了张口,眼里闪过迟疑。
在这短短的几息,他想了很多。
仇恨、懦弱、不甘……
回忆起这些情绪时,他权衡着利弊,给自己报仇或不报仇的理由。
但想到最后,还是报仇的欲念占据上风。
“还有一个,就请交给我吧。”
龙之凪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后,目光倏然变得坚定。
“很好,别对敌人仁慈,才是我看好的人。”朽木月欣慰的笑了。
龙之凪缓步走到仅剩的那人面前,没有选择朽木月的做法,用玻璃杯塞人嘴里。
他想的是,他们怎么对待自己的,就要怎么对待回去。
抬脚,瞄准小臂骨部分,狠狠一脚踩下去!
“啊!”
没有发出手骨断裂的脆响,只有略微嘶哑的惨叫声。
龙之凪的力气还是太小了点。
毕竟骨头都很硬。
那既然一脚踩不断,就多踩几脚吧。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脚,蓄力又是狠狠踩下!
依旧是没有脆响。
再多踩几脚吧。
……
不知第几脚后,脚下的手臂已然凹陷下去,骨头应该也断了。
“这还不够。”
龙之凪并没有感到满足,反而还更加生气了。
当初他被一脚踹断了手,那股疼痛简直钻心蚀骨,令他几欲昏厥,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
可他却不能直接踩断他们的手,只能慢慢的,一脚一脚的折磨。
“随便打,直接打死也没关系。”
朽木月笑呵呵的点点头,一直在静静旁观着。
【系统,取出柴刀】
龙之凪这边,已开始呼唤起系统,准备用工具来打回去。
不然这一脚脚的踩,他嫌脚疼。
而在呼唤完系统的那一瞬,一柄闪耀着幽冷寒芒的柴刀,浮现在他手中。
“嗯?凪,你这是?”朽木月顿时一惊。
“我力气不够大,只能拿些工具出来代劳了。”
龙之凪头也不回的解释一句后,两手抓着柴刀,以刀背狠狠砸在西装男人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上!
咔嚓。
这次有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很清晰。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他的守则。
“啊啊啊!!!”
男人顿时发出疯狂的吼叫声,眼睛瞪到最大,眼白里充满了浓密血丝。
刚刚他被一脚脚折磨时,疼的都想立刻去死了。
每一脚都踩在同一处上,疼痛就会依次递增的。
龙之凪听着这阵萦绕在耳边的惨叫,面无表情地举起柴刀,又狠狠劈了下去。
一连三刀,他将男人的臂骨打成不知道多少截,方才满足。
“呼……”
龙之凪舒了口气后,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随即向着有马康太走去。
他还没对有马康太复仇呢——朽木月打的不算,他要亲手复仇。
既然说过要亲手,那就要说到做到。
他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唔唔唔!”
有马康太惊恐地看着走近的龙之凪,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躺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去,却是被一脚踩住了头。
“当初你打我打的很爽是吧?”
龙之凪举起柴刀,在亮白的灯光下,刀锋璀璨夺目,闪烁着寒芒。
他像打高尔夫一样,瞄着有马康太的脸,就是狠狠一挥!
嘭的一下,有马康太就被打的面目全非,面门凹凸下去。
这还没完,他又瞄准两边挥了一刀,确保和当初自己一样。
如此,脸打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手。
“乖乖忍着,放心,不会打死打残你的,还有的治,医药费我们也不会给的。”
龙之凪模仿着有马康太那时的口吻,毫不犹豫地就挥刀砍下!
咔嚓,咔嚓。
清脆声响不时回荡着,令人感到一阵惊惧。
朽木月含笑看着这一幕,一直是无动于衷。
这三个人罪有应得,被怎么对待也不过分。
他们作为极道的打手,一直以来都是收别人的保护费、欺凌弱小。
要不是好巧不巧惹上了龙之凪,他都懒得看这些社会残渣哪怕一眼。
哐当。
一声重物摔地的动静响起。
是龙之凪扔掉了手中的柴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造成这一原因的,有小部分是因为用力过多,大部分是腺上激素飙升带来的。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使用暴力。
虽然他活了两世,但人生阅历还是很新,充其量是个稚嫩的青年罢了。
人的年岁,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
越长大,所经历的事也就越沉重。
朽木月颔首道:“辛苦了。”
“月先生,打人的感觉不太好受。”
龙之凪苦笑地看着满地血迹,声声哀嚎,心里很不是滋味。
“嗯,我能理解你。”
“月先生,我们走吧,不太想留在这了。”
“走?还没结束呢……”
朽木月摇了摇头后,笑呵呵的走到在地上匍匐哀嚎的三人面前,俯身道:“你们三个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我让你们选一个。”
“?!”
三人顿时大惊,拼命张大着嘴,鼓动咽喉,想说什么,但却只能阿巴阿巴的,像个痴呆一般。
他们的下巴,早已被打烂了。
“一人一柄刀,看你们自己咯~”
朽木月说着,不知从哪就拿出三柄一指长宽的小刀,丢在他们面前。
“月先生……够了吧?”龙之凪忍不住开口劝说。
把人打残、打伤是一回事。但杀人,他是绝对不敢的。
且不说那种残忍感,就论杀过人后,肯定会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的。
或许,在某个夜里回想起这一幕时,会变得彻夜难眠。
“凪,你不忍心看,就先出去吧。”
朽木月站起身,回到龙之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
龙之凪张口欲说什么,却是结巴磕绊许久。
半晌后,他闷声问道:“月先生,能给我一个杀他们的理由吗?”
“无特别理由,只是想。”
朽木月微微摇头,轻叹了口气。
杀人,以什么理由借口都是无用苍白的。
最简单的阐述即是——欲念。
我想,我能,那我便杀。
“是为了我的话,我不想你杀掉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你觉得他们会感激你?”
“不会。”
“放弃你心中那点不忍吧,有些人,确实不值得活着。”
“真的无法再商量了么?”
“无法。”
朽木月拒绝的很干脆。
他的做法就是以绝后患。
这些人报复不了朽木府,但能报复的了龙之凪。
冤冤相报何时了,干脆直接一了百了,省得后患无穷。
“……好。”
龙之凪沉默半晌,苦涩地点头。
然后,他就这样看着三个人,竭力挣扎、厮杀。
他从不知道,人的手被打成骨折后,还能拿起刀来。
也从不知道,本该是伙伴的人,会为了活命而毫不犹豫地挥刀杀向对方。
他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将每一幕、每一瞬都烙印在心底。
这是因他而起的,也因有他的罪。
他会记下这短暂而悲哀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