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驰的安排下,白优身体一康复就直接去往万吉观。
可是,看着他摆弄好的摊位,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哥,没听说过把摊子摆山脚下的,你放在这里,哪有香客?”
“没办法啊。”白驰一脸无奈,“你要摆摊算卦,这可是跟天汲道长抢买卖。他就在万吉观门口,我们过去了争不过他啊。”
有悔也在旁边搭腔,“对对对,天汲这老东西阴险着呢,他不会让任何同行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
对此,有悔深有体会,“想当初我之前也是在万吉观门口摆摊,天汲这老东西来了以后,天天在背后闹事,明里暗里给我使了不少绊子,逼得我没办法了,只能去皇城脚下,离他远远的。他跟万吉观关系不错,咱没必要去跟他硬碰硬。”
白优就是要去抢他买卖的,不管两人怎么说,白优都态度无比坚决,“抬上桌椅,挪到天汲对面去。”
“……”
白驰拧不过妹妹,只好叫上人,老老实实地把摊位支到了天汲道长的对面。
他们刚把摊子架上,对面就有人过来了。
“你们在这干什么?”一个小道童一脸凶狠地问道。
白优:“支摊啊。”
“这里不是你们支摊的地,滚滚滚。”
白优看了他一眼,一脸单纯,“你是万吉观的道长?”
小道童愣了一下,“不是。”
“那你哪来的权利要求我们走?”
“……”
小道童被她给问住了,顿了顿才说道,“这是天汲道长的地方,轮不到你们在这摆摊,别废话赶紧滚。”
白优故作惊讶,“哥,万吉观改叫天汲了?”
小道童:“……”
白驰:“没有啊,这可是皇家道观,属朝廷的。”
白优扭头看向道童,“那就怪了,这位道长不如解释一下,什么叫天汲道长的地方?”
“……”
小道童没见过这么不上道还强词夺理的人,刚要叫人来掀摊子,身后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丰正。”
小道童急忙走了过去。
白优越过人群看向对面,百年榕树下此时正坐着一个白胡子老道。
精神矍铄,清寡纤瘦,一只眼已经瞎了,呈现出一种看上去极为不适的灰色。
倒是非常符合吃这碗饭的面相。
只不过,另外完好的一只眼却透着过于深沉的心思,并非善类。
天汲道长看了看白优,两人相视一笑。
他在此地几十年,敢在他对面对阵的,她还是头一个。
看她的衣着服饰和周围跟着的,便知道家境不凡。
他能在上京立足,除了手艺,可还有这份眼力。
对面的女子五官秀美精致,肤苍皮白病弱之相,但一双眼黑白分明,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度,与这身相截然不符。
远不是京中那些寻常闺秀所有。
许是背后有人指使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在这上京,树上掉颗果子都能砸到一个权贵,他犯不着现在去给她难堪。
想在万吉观这支摊,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位姑娘说的对,万吉观乃是皇家道观,这门外也并不属于贫道,姑娘想做什么是她的事,你去多什么嘴?”天汲道长故意扬声骂了自己的小童。
小童弱弱地应了一声。
“算卦卜命这可是老天爷赏饭,不是谁都能吃的。”天汲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优,便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给后面的人解挂。
白优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却不以为意。
没有天汲那边的阻挠,摊子很快便支起来了。
万吉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摊位,立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上前询问,“姑娘你这算命多少钱一卦?”
“一千两。”
“……”
你怕是疯了。
询问的人在得知这个数字以后,纷纷摇头撤退。
天汲道长卦金也才十两,她居然要一千两?
有悔也都觉得她疯了。
“小姐,你定这么贵的钱,谁还敢来啊?”有悔劝了一句。
白优闲适的喝着白驰送来的茶,“阿猫阿狗都来了我不得累死。”
“……”
她的目标是安王,又不是真要来干这个的。
白驰倒是比较赞同她的观点,毕竟这一卦的钱顶上对面一个月了。
但是——
“你现在还没什么名头,在口碑没起来之前,价格要不要在考虑一下?”白驰认真地劝道,赚钱这个事情讲究循序渐进,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
白优依然淡定,“既然是初来乍到,第一个卦,就免费吧。”
白驰:“……”要么死贵,要么不要钱,没让你那么极端!
虽说开门红第一单不要钱,但是摊子支了许久,依然没有人来。
白优不急不缓,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白驰和有悔两个人在旁边急得直跳脚。
此时,一个满眼通红的妇人来到了道观门口。
妇人的视线在天汲道长和白优之间转了转。
一边人满为患队伍都排到了山脚,一边什么都没有。
妇人脸上写满了忧心,犹豫了一下,刚要去找白优,天汲道长那边就有人喊了起来。
“喂,你可看清楚了,她那一千两一个人。”
妇人吓了一跳。
白驰急忙过去热情地拉住夫人,“我们第一个单免费,不要钱的。”
妇人迟疑了一下,免费的总是让人没有什么安全感。
白优却已经放下书,看了过去,软声问道,“夫人是为了孩子之事忧心?”
妇人瞬间愣住了,像是忽然抓到了救星一样坐了下来,“是。”
白优注意到她耳后的淤青,“你丈夫因何打你?”
白优的话让妇人瞬间放下了所有怀疑,一股脑地对她说道,“我丈夫好赌,只要挣一点钱就总会拿出去赌了。最近他欠了一屁股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儿子拿去卖了,我不知道孩子被卖到了哪里,只能找他要孩子……他一听见我提孩子就打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所有欠债的地方我都跑过了,可是根本找不到他……”
妇人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哭了起来。
白驰:“……”
有悔:“……”
开门就是死局。
白优却一脸淡然地对妇人说道,“不必与他继续争吵,你受伤了,你的孩子也会心疼的。”
“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
白优的语气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坚定,“明天就是大盛国元灯节,不如去逛一逛,好好为你的孩子祈福,相信神灵庇佑,不出三日你的孩子一定会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妇人灰败的目光里终于重新亮了起来,千恩万谢之后就走了。
白优接了这一单也不恋战,收拾东西直接回府。
小道童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一脸嘲笑,“不起卦不问八字就这样贸然下决断,我看,三日后她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有了这第一卦,白优次日连摊都不去摆了,反而带着明善热热闹闹地去逛起来灯会。
大盛国的元灯节算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每年夏天都会隆重举办,无论男女老少在这一天都会出来祈福许愿。
以前还是时霓的时候,她就对此有所耳闻,无数次想来感受一下上京的元灯节,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自然也是不愿意错过的。
明善和有悔跟在白优的身后,看着她优哉游哉的样子,却有些担心。
有悔:“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你要是没能解决那妇人的事情,你这摊子支一天就得歇了啊,天汲就等着看你笑话呢。”
白优淡定地继续逛着,“既是出来玩,就专心一些。”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一个摊位前。
明善有些激动,“小姐,这个头彩的孔明灯好漂亮啊。”
白优循声看过去,无非是普通不过的射箭游戏,射中了卖家在靶心上摆放的水果就能换取礼物。
但这头彩倒是有点意思。
头彩的孔明灯不同于常见的花式,四个面皆有图案,预示着心想事成。
随着孔明灯的转动,上面的图案也会发生变化。
很是新奇。
“你喜欢吗?”白优问了一句。
明善:“喜欢。”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重新握起弓箭了,既然今天高兴,就把这灯给赢回来好了。
白优刚交了钱拿起弓箭,嗖地一声,长剑破空,正好射中了她原本想射的地方。
白优怔了怔,扭头看过去,却是宋从极。
今日的他不用于寻常的冷冽,一身青蓝常袍趁得他高挑卓群,暖黄色的街灯勾勒出他锋利却完美的侧颜,倒是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还真是意外,他居然会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地方。
宋从极被人围着,并没有注意到白优。
白优刚要打招呼就看到一个女子兴高采烈地挤在宋从极的旁边。
十三四岁的年纪,稚嫩傲然,腰间一块白玉纹龙玉佩,随着她的跳动而晃着。
显然来自于皇室。
原来……他也是会陪别人的?
白优的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一个冷漠肃然,一个娇俏可爱,任谁看了都像是一对赏心悦目的情侣。
可是,白优却顿时一阵没有缘由的气闷,连招呼都不想打了。
“宋哥哥……我就要那个最大的头彩,你一定要送给我呀……”
白优:“……”
嗖——
白优射出了手中的箭。
宋从极回头,看到是白优,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射箭。
两人视线相交,白优瞪了他一眼,接着,一气呵成连射十箭,根本没给宋从极射的机会,把靶子上的水果以最快的速度射了下来。
白优:“老板,我全中了,把那个孔明灯给我拿下来吧。”
所有人:“……”
知道的是在玩游戏,不知道的看她这气势,还以为是在杀人。
老板头一遭遇到这样“凶猛”的客人,一时都有些发懵,愣了一下才笑嘻嘻去取给了她。
只是,孔明灯还没交到她的手里,女孩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慢着。”
白优看了过去。
“是我们先看中的,凭什么给她?”女孩蛮横道。
明善:“是我们小姐先拿下所有水果的,当然是给我们。”
女孩:“这孔明灯是我先看上的!”
明善:“我们先射中的。”
女孩盯着白优,语气里尽是高傲与不屑:“说吧,你要多少钱,我买下来。”
“不卖。”白优冷笑,直接无视了她,抱着灯走了。
“……”
女孩气的直跺脚,转头找宋从极撒娇,“宋哥哥,她抢了我的灯,你帮我抢回来!”
可是,半天没得到宋从极的回应。
再一看,发现他好像在愣神。
“宋哥哥?你在看什么?”女孩推了他一下奇怪地问道。
“没有。”
宋从极的视线从白优身上收了回来。
时霓自小聪慧,左右手都很灵活。
但右手一般用来提笔,左手却用来使箭。
白优常年卧病,据调查是只用右手的,但是刚才她射箭用的却是左手。
而且,因为手受过伤,每次射箭的时候,时霓左手的小指总会习惯性的翘起来。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白优射箭的姿势……和时霓一模一样……
这绝不可能是模仿,灵活的运用左右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更何况,还是百发百中的命中率。
所以……为何……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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