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从八月十六中午开始,鄂北一带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虽然说南方的盛夏即便是雨季也冷不到哪里去,可止不住的雨水依旧给人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不过现实又是公平的,具体到果共对峙的战场之中,这份麻烦基本被平摊到了参战双方的身上,泥泞的地面既让红军的工事难以维持,也让果军的进攻显得愈发疲软了不少。
北线战场,因为短短数日里头京汉铁路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再加上饱受红军部队的袭扰和阻拦,原本计划快速南下的遭殃军第3师,不得不面对自己脚步越来越慢的事实。
当然,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李玉堂李师长,吸取了第2师的失败经验,采取了更加稳扎稳打的策略,一方面让收拢完残兵的黄杰在旁策应,另一方面也轻易不敢孤身涉险,以免给敌人露出破绽。
应该说这样方法还是有些效果的,毕竟前不久红一军的突袭实在给亲临战场的第2师和在旁目睹的第3师,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至今被打了个半残的黄杰部都心有余悸。
而在另一边,从十号起就占据花园车站之后的红一军,先是抓紧时间休整了一波,同时也是在掩护被动员来的群众,对京汉沿线的设施进行破坏,并将有价值的物件运回根据地。
一直坚守了整整六天后,徐相前带队撤离了花园车站,唯一遗憾的就是这回未能将敌人引过来,失去了一次设伏歼敌的机会,或许这也算是扮猪吃老虎失败了吧。
不仅顺利拿下先前失去的车站,并且还自恃识破了赤匪的计谋,可李、黄二人并没有太过欣喜,而是在上级的接连催促下继续向南转移。
但或许时运不济,哪怕已经竭尽了两支部队的全力,离开花园站之后的果军沿着只剩下地基的铁路线坚持行军,转眼到了今天,却连孝敢县城都没有看见。
这里除去道路泥泞和游击队袭扰等因素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在南下的第2师和第3师面前,始终挡着一支不知底细的赤匪部队,这股敌军人数不多,顶多只有一个加强团,但是作战意志极其坚韧,实在是难缠得紧。
这也是由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长江支流澴水与铁道线的中间区域,若是换做之前这便是果军最有利的战场,可放到此时,因为忌惮于正在东面对付杂牌80师的红一军大部队,李玉堂根本不敢轻易向东行动,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南打去,至于援助友军,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偏偏在前头顶着的这股赤匪委实难以对付,以至于耽误了几天功夫之后,李玉堂和黄杰的处境也变得愈发进退失措起来。
果军那边着急,红军这边也不好受,负责此线防御的是红四方面军的独立四师,师长陈耿,而扛在最前面的则是徐海动指挥的第一团,截止二十号夜里,全团指战员已经在此坚守了三天三夜,打退了敌人20多次进攻,自身的损失同样惨重。
独立四师被安排在这个正面战场上与敌军对峙,并在实际上成为对方的主攻目标,这也是早就确定好的计划,虽然这支部队成立时间不久,但四方面军的同志们都知道这是一支精挑细选出来的虎狼之师。
事情还要从今年年初开始说起,伍翔宇在确定了撤离申城的计划之后,就逐步安排组织成员向其他根据地转移,这里面中央苏区肯定是转移的大头,但其他根据地同样不会落下。
而陈耿本来就是军队出身,又是黄埔一期学员,若不是当初洪城起义时不慎负伤的缘故,也不会在申城参与特科工作,所以就顺理成章地按照与历史上类似的轨迹来到了鄂豫皖,重新成为了一名红军指挥员。
而与历史不同的是,陈耿作为伍翔宇的嫡系部下,后者如今在中央的地位大为不同,而且四方面军这边也没了那个阴谋家,所以陈耿受到的重视自然要高出很多,更不用说还有程刚悄悄地帮了一把,专门为他们补充了一批装备。
于是新成立的独立四师牌面可谓是相当充足,不仅调入了之前从红一军团支援过来的一批高水平指战员,而且在不缺物资不缺武装的情况下好生训练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俨然就有了一副模范师的味道。
当然了,既然给了这么好的待遇,那么就必须要在最艰苦的战场上进行锻炼,否则别说在四方面军当中说不过去,就是放到了中央那边,也是要批评一番的,所以独立四师这才被安排了阻截敌军的任务,又或者说这其实就是陈耿自己争取过来的。
至于徐海动这位大佬,陈耿在来到鄂豫皖之前与他并不相识,但程刚很熟悉啊,所以在确定陈耿要去四方面军后,想都没想就向他推荐了这员大将,之后陈耿与其共事数月下来,果然很快就发觉了徐团长的与众不同。
而这次的战斗更是将徐海东的能力表现得淋漓尽致,红一军十六日撤出花园站前往其他战场,此举不仅是为了扰乱敌人视线,也是借此完成一圈大范围的包抄,随后果军当夜就撞上了独立四师的埋伏圈。
陈耿这次的任务是尽一切可能遏制住敌人的步伐,为兄弟部队争取时间,而打头阵的徐海动堪称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用面对第3师和第2师的全部兵力,可一团所处的位置就决定了他们的艰难处境,或许刚刚投入战斗还没适应,从十六日晚开始,他们苦战一昼夜下来损失极大,营连排干部大部负伤,甚至前沿阵地都差点被攻破,情况十分危急。
正当那时,徐海动亲自跑到前沿阵地,脱去军帽,奔走在泥泞的阵地指挥战斗,身边的司号员不幸牺牲了,命令一时间无法传达,他当即接过军号,亲自吹号指挥。
而战士们见团长上了前沿阵地,又纷纷冲了上去,伤员则趴在泥地上端起枪继续射击。
适时,见状不妙的陈耿也赶紧下令师属迫击炮连的六门82mm炮,对敌阵线发动炮击,这才遏制住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首战成功之后,独立四师越打越顺,徐海动的一团更是成了对战双方瞩目的焦点,转眼就到了二十号,不放心前线的陈耿亲自来到了一团的阵地。
“这一仗,你们团打得好啊!我们独立师算是彻底打出来了。”虽然已经是满脸的疲惫,但陈师长的神情还是异常的亢奋,看得出他确实相当满意目前的局面。
不过陈耿自然不会就此打住,只见他严肃地对徐海动说道:“徐海动,这两天上级找我问过不少次了,问我打到现在还能不能撑得住,我直接拍着胸脯说肯定能顶下来,怎么样,你们一团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请首长们放心,人在阵地在!”徐海动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面对师长的询问,他坚定地给出了这个回复。
陈耿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也知道,这次阻击战关系着全战役的成败,如果守不住,敌人从这里打开缺口溃逃,围歼任务就可能落空,现在就差最后那两口气了,从今天起我就和你守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扛着。”
有了师长坐镇,一团的战士们士气自然更是高昂,所以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妙的李玉堂和黄杰,就又悲催地发现眼前坚持了整整三天的敌人,居然又跟没事一般坚挺了起来。
坏消息不仅如此,第二天,深陷战场的果军突然察觉,原本应该在东边和80师缠斗的赤匪主力,居然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二十一号,后面包抄迂回上来的红一军,南北两面前后夹击,数万敌军顿时人慌马乱,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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