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情坚信,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就不会给人拒绝的机会。
所以她迅速挨着谢无衍的床边打好了地铺,拍了拍枕头,然后掏出了自己这几天缝好的特制睡眠眼罩戴上,接着往被窝里一滚,整个人裹成一个圆溜溜的球。
然后她还不忘探了个脑袋出来,用非常虚伪的语调问候道:“晚安呀,谢大哥今天也要好好休息哦,睡得不好我会心疼的。”
接着迅速缩了回去。
…这人还挺能的。
谢无衍端着胳膊,靠着门边看着她这么折腾。
光是猜也能猜出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吩咐她做事的,但显而易见,她闹这么一出,八成是过来盯梢自己。
沈挽情觉察到了谢无衍那灼得人背脊发烫的眼神,于是立刻将眼闭紧,还非常刻意地发出“呼呼”声,佯装睡熟。
只要脸皮够厚,就不会被赶出去。
谢无衍被气笑。
他迈步走近,在沈挽情身旁停下。
沈挽情继续发动死皮赖脸技能,全身绷紧,但却还是一动不动。
“睡着了吗?”
“…睡着了睡着了。”
于是下一秒,她就被谢无衍拎着后颈,一路拎到门口,连人带枕头给搁在了门外。
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行吧,死皮赖脸招数失败。
但沈挽情也不放弃。
她寻思着既然这样,自己还可以站在这当一晚上门神,反正不能让谢无衍半夜睡不着偷偷摸摸跑去掐别人脖子。
先开始,沈挽情抱着枕头跟门童似的站着,炯炯有神地盯着屋子,全神贯注地盯梢。
五分钟后,她站得有些累了,于是蹲下了身子,消极式盯梢。
一刻钟后,她有些犯困,于是将枕头抱在怀里,将一张小脸埋进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开始边偷懒边盯梢。
所以,在谢无衍再一次推开门的时候,一低头,就发现自己门边蹲着个球状不明物体。
关键是那不明物体看上去好像还睡得挺香,就是整个人有点蹲不稳,左摇右晃地随时要倒掉的样子。
谢无衍沉默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盯梢都能不敬业到这种地步,真是属实失败。
看着这么个跟不倒翁似摇摇晃晃的人,谢无衍索性不吵醒她,倚着门想看她什么时候能摔上一跤。
下一秒,沈挽情就因为重心不稳往前一个趔趄,接着瞬间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将身子打直,像只受惊的仓鼠似的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
谢无衍没克制住地低笑了声。
这都没摔,倒是还挺有本事。
沈挽情听见声音,一个激灵,刚准备抬头,就猝不及防地被谢无衍拎了起来。
他像捡了只猫咪似的将她拎回了屋里,随手丢在了刚才铺好的地铺上。
坐在床铺上的沈挽情还有点发懵,在彻底清醒之后,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您真好。”
谢无衍坦然接受:“那倒是。”
沈挽情卡了下壳:“…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倒不用谢,”谢无衍走到她身前蹲下,“主要是怕你被人看到,毁了我的清誉。”
沈挽情被噎住。
气死了,之前到底是谁每天三更半夜跑到自己房间打卡的嘛!自己才来一个晚上都不行吗!
做人不能太双标。
油灯灭掉后,整个屋子被吞噬进一片黑暗中,周围安静得可怕,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声虫鸣。
被提溜进来之后,沈挽情反而睡不着了。
一睡不着,她就喜欢翻身。左翻一下右翻一下,将被子裹来裹去,不停地找着舒适的睡姿。
“睡不着就滚出去。”
在谢无衍带着些不耐的声音响起之后,沈挽情立刻将眼闭紧,打直身板,还不忘自我证明:“睡了睡了!我已经睡着了!”
谢无衍:“……”
一动不动了不知道多久后,困意也逐渐上来。
半梦半醒之中,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谢无衍的方向。
沈挽情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悄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
谢无衍起了身,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眉头稍皱,脸色苍白,浑身上下散发着股冷意,看上去满是不耐。
他下了床,越过沈挽情,似乎是准备离开。
完了完了。
…看样子就是一副想去杀人的样子。
沈挽情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决定铤而走险。
于是她一个翻身,非常刻意地,压住了谢无衍的衣角。
谢无衍的动作停住,他看了眼一旁的沈挽情,许久没动,然后弯下腰,抬起她的胳膊,抽出自己的衣袍。
沈挽情立刻又一个翻身,压住他的胳膊。
谢无衍接着抽出。
沈挽情接着转。
终于,在整整五个来回后,谢无衍不动了。
他在沈挽情旁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沈挽情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但她总觉得谢无衍的目光跟有温度似的,一寸寸从自己脸上扫过,像是一把刀,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摩擦过去。
被这么盯着,还怪难适应的。
于是她偷偷地转了下脑袋。
而下一秒,她的脖颈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瞬间收紧。
沈挽情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抱起枕头往后缩了两步。
谢无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眯起眼,眸光含笑:“不装了?”
沈挽情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顺了会儿气。
虽然谢无衍刚才似乎是有手掌收紧的意图,但其实克制着力度,并没有真的伤到她。
听见谢无衍这么问自己,她有些心虚,于是开始嘴硬狡辩:“没、没有,我刚刚明明睡得很死,是你动手动脚我才醒的。”
“动手动脚?”
宛若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谢无衍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下一秒,他抬手握住沈挽情的腰,另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唇,身子向下一压,将她扣在了自己的身下。
两人的衣袍交叠在一起,就连一旁的床帐都被牵扯着稍稍震动,挂在床边的玉石碰撞,叮当作响。
沈挽情甚至能从谢无衍那双噙着些笑意的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不得不说,曾子芸这么个纪飞臣的铁杆粉丝,转眼就喜欢上了谢无衍,还是有点道理的。
虽然他这人看上去并不像纪飞臣那么霁月清风,浑身上下带着点妖气,即便是温和地冲人笑,那双狐狸眼里也全是招人。
非常标准的一蓝颜祸水。
“明白了么?”谢无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声音低哑磁沉,“这才是动手动脚。”
沈挽情眸光微震,她抿了下唇,刚准备说话,就听见一道咋咋呼呼地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殿下殿下,我遛弯回来了。玄天阁这后山破破烂烂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全都是些低阶小妖,没有一只能够配得上我这尊贵的……”
玄鸟扑扇着翅膀从窗户里飞进来,定睛一看。
三双眼睛面面相觑。
氛围在一瞬间安静地出奇。
玄鸟:慌。慌得一批。
它惊慌失措地在原地扑腾了一下,然后又打了个转飞出去:“啊啊我突然想起来左边那块山我还没遛完,放心放心殿下!我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沈挽情注视着玄鸟离开,然后转过头看着谢无衍,思忖许久,然后非常诚恳地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向它解释清楚的。”
谢无衍:“解释什么?”
“解释你没有在勾引我。”沈挽情边说着,边宽慰似的拍了拍谢无衍的肩膀,“安心安心,我不会毁了你的清誉的。”
谢无衍:“?”
你说谁勾引谁?谁毁了谁清誉?
世界上在没有比想要逗小姑娘看她惊慌失措,结果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像一个流氓头子更让人丧气的事情了。
谢无衍沉下脸,站起身,拂袖准备离开。
“哎哎!”沈挽情眼疾手快地牵住了他的衣袍,“你去哪?”
谢无衍转头看着她,眸中宛若一片看不到波澜的死水。
他没说话,安静许久,突然蹲下身,与她视线持平。接着伸出手,轻轻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衣服下是一片如同蜘蛛网般的血痕,以细微不可觉察地速度,在向上蔓延。
“知道这是什么吗?”谢无衍问。
沈挽情摇了摇头。
“这是能杀掉我的东西。”他说。
沈挽情稍怔,然后反应过来。
原书里有提到过,谢无衍在前期封印没有彻底解除之前,一直饱受封印残留下来咒术的折磨,所以实力一直被压制。
她突然记起来,这么多天下来,谢无衍晚上的体温总会比白日要低上很多。包括刚才触碰自己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冰块触及到肌肤,让人头皮发麻。
看样子,这咒术总会在晚上发作。
至于会诱发出怎么样的痛苦,沈挽情一无所知,但这恐怕也是谢无衍每晚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的原因。
“沈姑娘,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做这么些事,但我奉劝你,趁早收手,不要再来招惹我。”
谢无衍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么?”
残留在他体内的封印咒,每一天都会像是一根根扎进身体里的刺,在从那根刺内蔓延出无数道尖锐的棱角,撕裂全身,连骨髓都在锐痛。
沈挽情看着他的眼睛,思索了许久,眨了眨眼:“我明白了,那我给你念话本吧?”
谢无衍怔了下。
“难受睡不着的时候到处乱逛会更睡不着,”沈挽情伸出手够了够自己提前带来的话本,整整齐齐地摆在他面前,“但没准你一直听着人说话,就会感觉到困了。”
谢无衍垂眼看她,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沈挽情不是第一次让他感到意外。
他完全不理解她在想些什么。
明明自己是在威胁她,她却好像没半点害怕,反而将重点歪到怎么能让自己好好休息这件事上。
谢无衍松开捏着沈挽情下巴的手,薄唇紧抿,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后,才开口:“你念吧。”
沈挽情挑好了一个有关鬼怪的话本,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软绵绵的,节奏适中,让人感觉很舒服。甚至有时候还会带点小感情,故意把语调拖得抑扬顿挫。
谢无衍靠着床沿,手搭在膝盖上,垂下眼帘。沈挽情坐在地铺上,背倚着床边,念得一板一眼。
挺没意思的一些故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感觉到无比安心。
沈挽情念的这些故事,并不能抵消掉疼痛的折磨。
但却让谢无衍没那么想杀人了。
他转头,目光落在沈挽情身上,但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她念着念着,就会打一个长长的哈欠,头一点一点的,然后猛地醒悟,直起身接着念。
然后终于,在沈挽情不懈的努力下,她把她自己给成功哄睡着。
谢无衍唇角弯了一下。
下了床,在她面前蹲下。
沈挽情头靠着床边,手上还保持着捏着话本的姿势,这么坐在地铺上就睡着了,眼睫稍稍颤抖,整个人乖巧得像只酣睡的小猫。
兴许是屋内有些冷,她的鼻子皱了皱,然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谢无衍看了眼一旁的被子,又看了看沈挽情,起身准备离开。
但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弯腰拿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感觉到了一点温暖后,沈挽情缩了缩脖子,将自己整个人和被子揉成一起,蜷缩了起来。
谢无衍俯身,看着她的脸,然后轻笑了声。
“傻不傻。”
沈挽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谢无衍不在屋子里,只有桌上摆着一盘糕点,看上去是特地给自己留的。
系统没有提示曾子芸遇害,看来昨晚谢无衍并没有跑出去杀人。
想到这,沈挽情总算放下了心。
心一放下,肚子就开始饿。
于是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将地铺卷好收拾起来之后,就到桌子旁坐下,用筷子夹起一块杏仁酥,准备送到口中。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下被推开,直挺挺地摔在了墙上——
“谢大哥!来尝尝我新做的栗仁糕!”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曾子芸拎着糕点盒,原本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在看见沈挽情的时候,瞬间凝固在脸上,然后垮下了脸。
沈挽情的杏仁酥还没吃进去,依旧保持着张嘴这个姿势,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左思右想,食物是无辜的。
于是她将视线从曾子芸身上挪开,一口咬下了杏仁酥。
有什么事吃完再吵,吃完再吵。
“你怎么会在这?”曾子芸铁青着脸。
沈挽情随口扯谎:“我也是来找谢大哥练剑的。”
“练剑?”曾子芸冷笑一声,“谁让你进谢大哥房间的?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还动谢大哥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吗?”
沈挽情实话实说:“实不相瞒,谢无衍让我进来的。”
“你撒谎!”
曾子芸一跺脚,走进来拉住沈挽情的胳膊,将她往外拽,“我来了这么多天,谢大哥都不让我进他的屋,怎么可能让你进去?我看你就是在死缠烂打,还这么不懂规矩!今天我一定要在纪大哥面前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来主持公道。”
就这样,沈挽情一口杏仁酥还没吃完,就被她一路拖到了玄天阁大厅。
结果刚一进门,就发现大厅里坐满了人。
纪飞臣一行人都在,谢无衍坐在他的左侧,周围全是玄天阁的长老或者高阶弟子。
就连伤势还未恢复的风谣情,都被侍女搀扶着坐在侧位之上。
看样子,是在商讨什么大事。
两人猝不及防地闯进来,让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她们身上。
纪飞臣一愣:“挽情,你们这是……”
沈挽情身心俱惫。
她发现了,比起降妖除魔,这种小姑娘之间的破事更让人头疼。
关键曾子芸身份特殊,还不能使用蒙头敲晕这一招。
谢无衍见状,眉头稍皱,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掠过曾子芸,望向沈挽情。
沈挽情刚睡醒,饭还没吃几口就被扯了过来,整个人恹恹的,顺带还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我刚才看见她在谢大哥房间里鬼鬼祟祟的。”曾子芸见自己阿爹也在这,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声音清亮,“你说姑娘家家,怎么能擅自闯入别人的屋里,还碰人家的东西……”
谢无衍开口:“我让她进去的。”
曾子芸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淡的声音打断。
谢无衍抬眸,目光掠过沈挽情,然后在曾子芸脸上停下:“我让她进去的,不行么?”
气氛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也顿时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作为玄天阁长老的女儿,曾子芸这几天如此高调的追求谢无衍,也是人尽皆知。
曾子芸脸涨得通红,憋不出一句话。
长老咳嗽一声,连忙道:“真是的,小孩子脾性,你们快找位置坐下吧。”
曾子芸兴许是觉得丢人,硬邦邦地站着没动。
沈挽情左右瞄了瞄,在纪飞臣身边发现一个空位。
她寻思了一下,现在这情况明显尴尬的也不是自己,所以与其这么审犯人似的站着,不如找个位置坐下。
顺带吃点桌上的糕点,不然肚子怪饿的。
就在她迈开步子朝着纪飞臣的方向溜去时,猝不及防地被谢无衍拽住胳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沈挽情试图挣扎,却只听见他透着些冷意的声音:“坐着。”
她立刻乖巧地坐直。
曾子芸见状,眼眶更红了。
“还在那杵着干嘛?”长老兴许是觉得丢人,语气里也难得带了些斥责,“小芸,我平日是怎么教你规矩的?你胡乱冤枉别人,还闹到这里来,如此不识大体,难道是要我罚你抄书吗?”
风谣情试图解围:“算了算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长老不必置气……”
沈挽情捧着杯茶,靠着椅子,顺便从谢无衍那里顺来几块茶点,开始安详看戏。
“我没有胡乱冤枉她!”曾子芸将牙一咬,抬手指向沈挽情,“她原本就十分可疑,我是担心她想谋害谢公子,才会将她带来这里的。”
这话一出口,看戏的沈挽情瞬间发觉不对。
她皱了下眉,扫了眼周围坐着的人。
或许是商讨有关如何除魔和重新封印魔尊一事,除了纪飞臣他们,周围还坐了大概五六个人。
沈挽情将茶杯攥紧,眸色愈深。
“你还不知错!”长老猛地一拍桌子,一些茶水溅了出来。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风姐姐和纪大哥!”曾子芸被冲昏头脑,索性也不管不顾,扯子嗓子喊道,“你问问他们,几天前我们降服画皮鬼的时候,沈姑娘到底用了什么样的邪术?我亲眼看见她能燃烧自己的血来——”
“小芸!”
几道声音同时传来。
纪飞臣拍案而起,就连风谣情也面色大变。
曾子芸觉得自尊心受辱,眼泪直往下掉,还不忘振振有词:“名门正派才没有这样的旁门左道,万一她是魔域那边的人,想要谋害风姐姐和谢公子该怎么办?”
“血…烧血。”长老瞳孔地震,他手紧紧握成拳。
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纪飞臣站起身,手握住剑,一副警惕地模样。
长老抬起眼,眉峰一寒,抬手道:“来人!”
顿时,在座所有玄天阁的高阶弟子在一瞬间全都起了身,气势汹汹地逼近了沈挽情的方向。
纪飞臣想拦在沈挽情面前,却被一旁的弟子给挡下。
于是他攥紧拳头,咬牙看向主位上玄天阁长老:“我不知您这是何意。”
“烧血之术,我略有耳闻。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极少,并且都是一脉相承,向来都是归为天道宫门下。然而早在几十年前,会这一秘术的所有族人,就已经消亡殆尽。”
长老看着沈挽情,皱起眉:“如果她真的会这种秘术,就算我们玄天阁放过她,天道宫也不会。”
“长老,即使她真的会烧血之术,但也是同飞臣自小一块长大,绝非恶人。”风谣情艰难地站起身,走到纪飞臣旁边,一同说情,“更何况那天,她是为了救我们,才会——”
“谣儿,你不懂。”长老叹了口气,摇摇头,“虽然我并没有接触过这种秘术,但也清楚这种秘术到底有多么强大。如果她真的拥有这种力量,就说明烧血术还能继续传承下去。如果能用这种力量对抗魔域,这对天下苍生来说都是件好事。”
沈挽情坐在位置上,安静地喝茶,动都没动一下。
传承。
如果自己掌握的,真的是一脉相承的力量,该如何传承。
被豢养起来,指望着血脉的延续吗?
纪飞臣当然也能听懂,他拔出剑,用力到手腕都在震动:“可笑,什么时候玄天阁觉得用牺牲无辜人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就是正义的了?”
长老面色不惊,语气平缓:“纪公子,侠义之人,从来不会害怕牺牲,您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这不一样。”风谣情握住纪飞臣的手,眸中一片清朗,“自己选择牺牲,和牺牲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既然这样,那只能老夫来做这个恶人。”长老叹了口气,抬起手,“来人,拿下。”
“是!”
一旁的高阶弟子抱拳,几人拦住纪飞臣,剩下几人朝着沈挽情的方向逼近。
然而就在他们的剑锋即将架在沈挽情脖颈上时,一旁的谢无衍动了。
他抬手,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截了当地握住了那袭来的剑柄。
高阶弟子的修为不浅,出剑迅速,剑气凌冽。但谢无衍却毫发未伤,甚至都没割出一道小口。
他抬眼,眉峰一寒,剑刃硬生生被捏碎。
剑气伴随着巨大的灵力波动,震慑开来。
“谢公子,我们不想与你为敌。”长老站起身,“玄天阁内都是我们的人,如果要强搏,只会两败俱伤。”
“是吗?”谢无衍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倒也可以试试。”
谢无衍在护着她。
可能一开始他执意让自己坐在这个位置,就是猜到了曾子芸这人恐怕一时激动会口不择言。
不知道为什么,沈挽情觉得有些讽刺。
这些名门正道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一心想让自己牺牲成全大局,而恶贯满盈的反派却只想让她活着。
沈挽情掀起眼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茶杯。
“砰”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这盏茶杯被硬生生地砸碎。
沈挽情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将瓷片抵住自己的脖颈,稍稍用力,就割开一道血痕。
“一脉相承是吗?”她笑了声,“长老,我不是玄天阁的人,什么时候需要您来替我做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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