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我们，也要拥有经验值
礼国，弦州。
跟大多数礼国州域不一样，弦州的州牧几乎没有任何权利，甚至连行政权都没有。这在礼国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官员出身世家，而世家就是管理中下层平民最重要的媒介，只要官员管好世家，世家管好平民，供奉好修士，便会天下太平。
然而弦州，根本没有所谓的世家，只有势力遍布各行各业的玄君教派。州牧没有可拉拢的帮手，也只能每天待在州牧府过上安享晚年了。
不过玄君教派似乎没有任何扩张的意图，他们甚至连白玉京之战都没有派出兵马去加入讨逆军，然而辰家却没有以此作为把柄宣布玄君教派和弦州为礼国叛逆。
事实上，整个礼国的统治阶级都选择无视、遗忘这个弦州，仿佛弦州只是一个漫无人烟的荒芜之地。
但泰帕尔站在弦州重城七弦城内，却是一片繁荣祥和，修士平民摩肩擦踵，街上喊卖声不绝于耳，大人抱着小孩子在逛街，商贩笑呵呵地跟客人达成交易，浓郁的市井气息令人感到一丝亲切。
只不过，仅仅呆了一会，泰帕尔就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或者说，在这片如此正常的盛世画卷中，一丝丝剪不断散不去的违和感总是在缠绕着泰帕尔。
“老板，玩家在这里会受到什么影响吗？”
“目前旅居弦州的玩家没有发生任何明面上的变化。”大光球说道：“但因为弦州的任务稀少，大多数玩家顶多在弦州进行补给后就迅速离开。”
泰帕尔点点头，随便走进一间店铺。
柜台里的少女抬起头，笑语盈盈地说道：“你好。”
泰帕尔哦了一声：“是吗，我好在哪里？”
少女眼神转了转，嘟着嘴巴发出一声很可爱的鼻音，思索片刻说道：“你好就好在你很有眼光，来光顾我这间店铺。”
泰帕尔又哦了一声，“那你这间店有什么货。”
“我们有黄色的，粉红色的，蓝色的，飞燕，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少女将一件件商品店铺里拿出来放到柜台上，认真地向泰帕尔介绍起来。
泰帕尔看了看这些女子肚兜，说道：“这些我不太喜欢。”
“哦？”少女问道：“为什么？这些都是很好的啊，都是我们师傅一针一线制作出来的上等品。”
“我不喜欢没用过的。”
如果其他玩家听见泰帕尔这样说话，肯定会高呼‘只让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如果玩家敢说出这种近似于骚扰的话，马上就会被系统警告并且获得一个‘接下来12小时功勋值收益减半’的debuff以示惩戒。
然而少女只是沉吟片刻，说道：“这位客人真是对不起了，我们这里不出售二手商品或者用过的商品。”
泰帕尔点点头，离开这间商铺走到一间卖西瓜的摊子。
现在正是九月份，天气炎热，西瓜摊生意红红火火，泰帕尔凑过来，问道：“这西瓜甜不甜啊。”
卖西瓜的壮硕汉子呵呵说道：“不甜不要钱！”
“好！”泰帕尔用竹签挑起一条红亮的西瓜肉，滋遛滋遛啪擦啪擦地吃完，末了还擦擦嘴，说道：“不甜啊，我不给钱了。”
面对身材瘦成竹竿似得路人泰帕尔，壮硕汉子只是呵呵一笑：“那成，不给就不给呗。”
旁边的路人也没说话，都是安心吃东西，仿佛没听到泰帕尔的无赖行为。
泰帕尔认真看了看这个壮硕汉子，最后还是给了钱离开。
这时候有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经过，泰帕尔从路旁飞了出来，直接躺在路中间，逼得马车硬生生停住。
“你的马车撞到我啦，你们要赔钱！”
马夫看了看大街上躺着的泰帕尔，转过头对马车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一对夫妇就从马车里出来来到泰帕尔面前。
那丈夫二话不说，直接就抓住泰帕尔的手，然后又是伸手插入泰帕尔的嘴巴。
泰帕尔惊了：“你想干嘛？”
“我是大夫。”丈夫说道：“放心，我会治疗你的。”
“不不不，你赔钱就行了。”
“赔钱怎么够？你之后的伙食、住宿、治疗，我们全包了！”妻子真诚地说道：“既然你是被我们撞到了，我们肯定会负责任的！”
“到了我们家，你就当成自己家吧。”
狗屎，碰个瓷怎么好像连自己都快被领养了。泰帕尔一个鲤鱼翻身站了起来，在夫妇的声声挽留下赶紧跑进巷道里溜走了。
“老板，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负面情感被抑制到正常水平线以下，”大光球说道：“但是空气能量波动检测中并没有发现能够影响情绪变化的特殊能量。”
“应该是极为微量，隐藏在大地、空气、食物中的特殊能量，”泰帕尔说道：“要经过几年的生活才会彻底磨平人性中负面的棱角，因此偶尔路过的玩家根本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但马上泰帕尔就摇头了：“不对，这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随便进来一个劫匪罪犯不就可以纵横肆虐了吗？”
大光球道：“也许这种变化并非以能量俱现。”
“不以能量变化俱现？”泰帕尔讶然：“那是怎么压制所有人的负面情绪？”
“气氛，氛围。”大光球道：“人类作为社会性生物，很容易受到人群气氛的控制。在大多数人都寂静的地方，普通人会自然收敛声音；在大多数人都前进的时候，普通人也会跟着前进；在大多数人都在这个年龄结婚的时候，普通单身狗也会在这个年龄变得焦急。”
“如果整个弦州的大多数人都是这种负面情绪被压制到极点的和善之人，构筑成的氛围说不定能产生这类作用。当然，这只是本系统根据环境多方面因素所计算出的最大可能。”
泰帕尔思索片刻，最后摇头说道：“算了，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事，以后给玩家发布个调查任务吧。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在……”大光球报出一个具体的时空坐标。
而此时，七弦城的里城，依凭弦月湖地势而建的玄君道宫中，第三百五十六代玄君何悲欢缓缓睁开眼睛。
他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但一头灰白鹤发却是散发出深深的暮气，只穿着白色里衣。他离开了静室，门外等候的道侍为他穿戴道袍和发冠，然后何悲欢马上从道宫来到弦月湖湖边，乘上木舟，这时湖面刚好泛起阵阵波浪。
他乘舟不用桨，全靠浪。
一路风浪轻推慢送，何悲欢乘着木舟便来到弦月湖湖中央。
玄君教派虽然说是控制着整个弦州，但玄君教派的产业并不多，唯独把整个弦月湖全占了，弦月湖附近土地全部被玄君教派围起来，不允许外人进入乃至观望。
然后何悲欢便端坐在木舟上，开始祈祷。
或者说，向自己祈祷，因为他就是教派的神灵——玄君。
玄君教派是罕有的，并非以神灵为主，而是纯粹以教义聚集信徒的凡人教派，所有信徒都没有奇迹，教派上层由修士组成，他们主张修炼的最高造化便是玄君，人人皆可为玄君，根本无需拜神。
而他们的修炼概念是‘去假存真’，认为人性深处存在着修士强大的秘密，修行是将修士在尘世打滚而染上的无谓情绪和欲望通通打磨，去除杂质，留下最纯粹的人性，便是向玄君靠近的过程。
何悲欢现在所做的祈祷，其实是在审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虽然这个教派在神灵存在的奈瑟里相当怪诞，但实力却是强大到其他诸侯都只能当看不见：先天修士足足有二十多名，而每一代玄君皆是不依靠任何奇迹，自身实力足以在礼国纵横捭阖的陆地神仙！
因此泰帕尔在为十几万名玩家找一个合适的敌人时，瞬间就想起这个教派了。
今天何悲欢进行祈祷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意识有些模糊。
在恍惚之中，何悲欢似乎看见一些奇妙的景象：
他本来是弦州一个普通青年，在年轻时去楚州行商的时候，遭遇到钢铁传承开启。他糊里糊涂地进入传承，一路过关斩将，顺便成为了修士，最后还彻底获得钢铁传承的珍宝。
之后，何悲欢遭到其他修士的追杀，跑到礼国西部的戎地，在破碎的遗迹里与一名巨剑强者一同分享白王狼血，实力再度暴涨，还学会了理术。
然后，他到达一处山中城，每到夜晚月亮会被山中法阵映射，照亮出山中城隐藏的武道道场，从里面获得远古种族剑人的传承，剑术境界一举成为宗师级。
何悲欢沿着武道道场的指引，来到横断山脉一处古老遗迹，继承了古老神灵的传承，还遇到一个在火堆旁驻守，披着红色斗篷的骷髅。
根据骷髅的提示，如果想成就神上神的无上神格，就必须取得五位在世神灵的神格，将他们的神格带到横断山脉，作为薪柴，燃烧出无边信仰，然后何悲欢就能直接夺取到世界本源。
接下来，便是何悲欢纵横东西大陆，夺取五个神格作为薪柴的惊险故事了……
何悲欢猛地睁开眼睛。
他微微一怔，然后便马上试图回忆刚才梦中的内容。然而梦中的记忆消散得特别快，饶是他乃陆地神仙，也只是依稀记得‘钢铁传承’‘戎地’‘山中城’这几个地方。
“楚州……钢铁传承……”何悲欢低声喃喃，马上回到岸边吩咐道侍：“查查最近楚州有没有什么关于钢铁传承的事！”
道侍应诺一声退下，何悲欢心中兴奋莫名，哪怕打坐就没办法抑制住他心中的喜悦。
“这么多年的去假存真，终于有效了！”
“如果没错，我刚才看到的，就是我另外一种人生。”
“人生有诸多可能，人无时无刻都站在分岔道上。第二百五十代玄君曾经提出过一个理论：所谓玄君，就是将所有的偶然化为必然，会成为玄君的人，哪怕走过再多的岔道，最后都会殊途同归，最后必然道成玄君！”
“现在我能看见‘另外一条岔道’上的自己，便是代表我和岔道上的自己彻底融合。如果我能看到更多的岔道，将更多的自己融合归一，那么所有偶然所造成的分岔，最后都会归流到我这条正道上。”
“最后，我便是诸界唯一，时空唯一，过去现在未来唯一的——玄君！”
何悲欢看着外面的弦月湖，心道：“等我将另外一条岔道该获得的奇遇都拿上，应该也有资格深入湖底，寻找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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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里夫，这就是你所说的……暗黑破坏神2？”
西大陆，白金塔法师议会里，奈里夫看着各位塔主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上的游戏卡，说道：“各位一试便知。”
大家狐疑地将意识沉入游戏卡中，不一会儿就各自发出惊呼：
“卧槽，好真实啊！”
“这个火球术很不错啊，形状浑圆又大又好看，标准！”
“这是什么法术……九头蛇？看描述好像很强啊。哎？怎么无法使用？”
“哇，这怪物连衣服都没有，怎么会爆金币出来的？”
不一会儿，塔主们就很快熟悉这款游戏的操作，纷纷有些手痒难耐想继续玩下去，不过他们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超凡法师，知道现在是会议时候，因此都忍住躁动的内心。
“这游戏怎么卖？”
“为什么是暗黑破坏神2，1呢？”
“暗黑破坏神是什么神啊，没听说过。”
奈里夫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拉比克听完微微皱眉：“要用理晶石结账啊……”
“如果想推广到法师学徒和普通法师，恐怕有点入不敷出……”
奈里夫笑了：“阁下，我并非是想让法师学徒靠玩这款游戏来提升法术掌控力，他们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冥想呢。”
“大家发现了吗？这游戏里面隐藏最有价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七个职业？”
“技能？”
“特殊装备？”
塔主们纷纷提出自己的观点，拉比克眼睛一亮，“经验值。”
“没错。”奈里夫点点头：“经验值，才是游戏角色可以无限成长的原因，只有有足够的经验值，所有里面的游戏角色才能屠神。”
“但经验值不是这款游戏里的设定而已吗？”有塔主问道。
奈里夫摇头：“并非如此，如果你们曾经购买过不死人的信息，就会知道经验值便是不死人经常挂在嘴上的一个名词，我有理由确信，不死人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变强，恐怕也是依赖这个经验值系统。”
拉比克：“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法师议会第七席，神谕法师奈里夫在此建议：我们白金塔应试图接触这股名为‘经验值’的力量。”奈里夫道：
“不论那是属于神的力量，还是属于恶魔的诱惑都没所谓——法师的秘诀，在于学习、模仿和超越。”
“我们，也要拥有经验值！”
作者留言：
ps：《马恩的日常》
这书真的不错，一个一辈子都在寻找‘非人存在的普通人，终于在一次谋杀事件里找到了契机，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不可名状的漩涡之中。
然后他就麻溜地带着这股秘密来到日本，理由是不能危害祖国和亲人。
这种爱国感真是有点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