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你都不按套路出牌
阴冷潮湿的地窖里，应怨恨征召而来的泰帕尔，低头颌首问道：“汝，可是我的……”
”叔，叔叔。”满脸泪痕的小女孩怯生生说道：“我听不懂你说啥。”
泰帕尔沉默了，日月王朝这么大，虽然通用语是日月语，但是各地各城都自然而然发展出独特的口音和词语，久而久之除了学者、商人和贵族外，其他地方的平民都只会说日月语的衍生方言。
泰帕尔其实也听不懂小女孩说啥，不过他可以直接用神力在两人之间架接心灵桥梁，从而进行对话。
“……嗯，我回应你的呼唤而来，请问你……”
“太好了。”小女孩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会救人吗？”
泰帕尔沉默片刻，他现在可是回应召唤的恶魔啊。如果是一个法师这样问话，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骂恶魔。
他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女孩说道：“我妈妈病得很重，你可以去看看她吗？她躺在床上不说话，我，我好害怕……”
泰帕尔蹲下来，凝视小女孩的眼睛：“你……不是因为想杀死某些人而召唤我吗？”
刚刚泰帕尔出现的深渊，便是著名的怨恨深渊。这个深渊是如此的闻名，哪怕奈瑟里目不识丁的平民也对这个深渊如数家珍。
跟其他恶魔一样，怨恨深渊的恶魔也会听从奈瑟生灵的召唤，从而到达奈瑟肆虐。不过跟其他要奇奇怪怪祭品的恶魔相比，怨恨恶魔可以说是相当厚道了：它们只需要召唤者的怨恨、灵魂以及肉体，而这些材料，基本一个人就能拥有。
关于怨恨恶魔的故事，更是遍布整个奈瑟大陆。许多被强者、盗贼、战争等人祸导致家破人亡，受到莫大侮辱的大意志者，便怀着滔天怨恨，向怨恨深渊进行真切地呼唤。回应他们呼唤的怨恨恶魔便会跨界而来，帮助他们报仇雪恨，然而报仇之后，就是怨恨恶魔收取祭品之时。
西大陆的《复仇女神》、《伯爵的妻子》、《青青草原史诗》等作品都出现过怨恨恶魔的踪迹，而东大陆的《亡国三户》、《鞭帝尸之臣》、《吃屎复仇之王》也有怨恨恶魔施展力量的记载，可见怨恨恶魔并不稀奇。
只不过想要呼唤怨恨恶魔，所需要的怨恨实在太强烈，太浓厚，太纯粹，以至于召唤者除了复仇外再无其他念头，因此怨恨恶魔并没有一个名义上的教派或者组织，但是召唤它们的方法，却是全奈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需要召唤者将怨恨孕育在内心深处，用憎恨的眼泪洗刷怨恨的污垢，他们的心声便能传到怨恨深渊，吸引怨恨恶魔前去品尝。
但是面前这位小女孩怎么不是喊他来杀人，而是来救人的？
本来泰帕尔以为，会在日月王朝西南部地区怀抱怨恨哭泣的人，多半就是被邪教叛乱侵害的平民。然后他便能以死灵使者的身份，帮召唤者干掉几个邪教徒，再告诉召唤者，若是还想干掉其他邪教徒，就建造教堂，通过祈祷召唤强大的冒险者。
等召唤者建造好教堂，泰帕尔就会传送冒险者过去，帮他们解决麻烦和驱逐邪教徒。其他平民看见还有这种好事，便会纷纷建立死灵教堂召唤冒险者，去对付那些该死的邪教徒。
这样，泰帕尔就可以通过少数精英冒险者，直接在西南部打开局面，并且顺便创建新手村。等到下个月，便能通过死灵教堂定位，传送大量新玩家过去，那么死灵教派就能在西南部站稳了。
事实上他也猜对了前半部分，召唤他的小女孩，应该就是被邪教叛乱侵害的平民。只不过这小女孩似乎是为了救人而召唤，那么她的怨恨哪来的？
“……怨恨自己跑得不快，才导致妈妈受伤吗？……”泰帕尔重新审视了‘怨恨之音’的内容，心中只能抱怨自己运气不好了。
“叔叔？”小女孩看见泰帕尔许久没说话，怯生生地试探一句，眼眶似乎要溢出眼泪了。
（算了，救人也有交易的办法。）泰帕尔收敛一下神色，问道：“你是想救你的妈妈？”
“是，是的。”小女孩嘬嚅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妹妹饿了好久了……”
“那么，”泰帕尔扫视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女孩怎么也不可能建房子，想了想说道：“要想获得，就得付出，这是交易的规则，你懂吧？”
“我懂我懂。”小女孩猛地点头：“是，是要灵魂吗？你要什么时候拿走？召唤你们要付出灵魂，我记得这个！”
你倒是别记一半不记一半啊，知道祭品却不知道召唤恶魔是用来砍人而不是救人……泰帕尔心里腹诽，不过也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啊是啊，不过我不会现在就拿走你的灵魂。嗯，等你死了之后，我才会来拿走你的灵魂。”
“真的吗？”小女孩睁大眼睛说道：“那我的妈妈现在病好了吗？”
泰帕尔的神识早就发现地窖上面的房子躺着一个喘息微弱伤痕累累的妇女，妇女旁边躺着一个饿得没力气哭的女婴，便说道：“放心吧，你妈妈睡一觉后，明天就会病好，受的伤也会全部痊愈。这就是我们第一份交易。”
“太好了。”小女孩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庞，“谢谢叔叔！”
“等等，”泰帕尔喊住想跑上去的小女孩，说道：“虽然你妈妈病好了，但你家没有食物，未来很可能会饿死。你不想改变这个未来吗？”
“那，那叔叔，我能怎么办？”小女孩敛下眼睑，低声问道：“我，我已经没东西付出了。”
（怎么感觉自己是忽悠人的邪教徒……）泰帕尔摇摇头，问道：“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人，生了病肚子饿，还被那些坏蛋欺负？”
小女孩点点头：“是，是啊。”
泰帕尔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教你一个办法，用这个办法，就能召唤出像我这样的人，可以帮你们治病，驱逐坏蛋，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那……是不是，要付出灵魂的？”
泰帕尔想了想，建立死灵教堂后，这里的平民基本会是他的信徒，虽然普通人的灵魂最后都会落入永劫之墟，但付出信仰在普通人的语境里，跟付出灵魂好像差不多，于是便点头说道：“是的。”
“哦。”小女孩低头应了一声，又问道：“我要付出的，是我要将你教的办法告诉其他人？”
“是的，而我付出的，就是可以让你妈妈和你妹妹衣食无忧，有面包吃，有牛奶喝，有柔软的衣服穿，而且不会受到坏蛋的欺负。”泰帕尔点点头：“甚至，我可以让你获得保护家人的力量，怎么样？这是我们第二份交易。”
当泰帕尔将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深深认识到一点——他并不适合传教。潜藏在死灵法师骨子里的冷漠，和视乎一切皆是交易的思想，让他将一件帮助人的事说得怪怪的。
（下次还是让帕格纳来好了。）泰帕尔心想。
小女孩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万一我做不到第二份交易的内容呢？”
“什么？”
“外面好多坏蛋，我爸爸就在逃跑的时候，被坏蛋抓住了，妈妈说他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不在了，不就完成不了第二份交易？那我妈妈和妹妹是不是就得不到食物？没有松软的白面包吃，没有温热的牛奶喝？也没有柔软的衣服穿？”
“额……”泰帕尔心想这小鬼头想得真多，乱世里的人果然都早熟啊。他想了想，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来，拿着这柄短剑，只要有坏蛋伤害你，它就会飞出来把坏蛋干掉！”
泰帕尔忍痛将自己制造的【死魂灵飞剑】拿出来，递给小女孩。这把剑是他花了不少神力锻造蕴养的圣具，拥有飞剑的特性，能够瞬间击杀所有超凡以下的存在。
虽然以他马甲的实力，弹鼻屎都能弹死超凡以下，但用飞剑比较帅，‘咻’一声就化成一道长虹射去，泰帕尔便制造了这个玩具随身携带。他本来还想在找邪教徒麻烦的时候，炫耀一下他的飞剑是有多锋利——跟邪教徒的头盖骨炫耀。
小女孩接过飞剑，但还是不依不饶嘟着嘴巴问道：“但万一出现意外了呢？我也可能生病，也可能遇上着火，也可能……”
“哎呀。”泰帕尔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说好，无论你怎么样了，你的妈妈和你妹妹，都会一直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这个我还是能保证的。”
“真的？”小女孩的眼睛冒出亮光：“我们说好了哦。”
“说好了，我从不说谎。”泰帕尔点头。
“那这两份交易我都会完成的。”小女孩说道：“谢谢你叔叔，你是唯一一个能给予我们帮助的人，谢谢！”
“放心吧，孩子，你会获得幸福的。”泰帕尔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
“虽然没见血，不过也稍微开辟了局面，倒也不……哎？”
泰帕尔那瞬移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他神色奇怪地转过脑袋，看见那小女孩把他那刚刚送出去的飞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在他的神识中，他看见小女孩的上方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裂缝，一个弱小的灵魂正在通过空间裂缝，到达奈瑟的背面。
他愣了一下。
然后泰帕尔立刻将神识转移到他的本体，然后将他的本体瞬移到这个地窖，爆发神力顺着这道几乎要消失的空间裂缝，直接钻了进去！全部操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就连大光球都没反应过来！
“闪电幽魂！”泰帕尔直接闯入永劫之墟大声喊道：“把信仰拿走，把刚刚的灵魂还给我！”
“真是常客啊。”闪电鞭的声音幽幽响起，“一年能看见你一次，鞭也不会感到寂寞了。”
“上一次来，你是来挽回友人的灵魂，那么这次，你是想挽回谁的生命？”
“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
小女孩睁开眼睛，看见刚才那个奇怪的叔叔蹲在自己面前，周围一片漆黑。
她想到了什么，说道：“叔叔，我来完成第一份交易了。”
然后她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道：“叔叔，我第二份交易也算完成了吧？你说过，哪怕我死了，也会让我妈妈和妹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小女孩看着不说话的叔叔，感觉有些害怕。
过了一会，那叔叔问道：“为什么？你忽然不按套路出牌，我很难理解。”
小女孩知道他问什么，怯生生说道：“我，我不希望其他人也付出灵魂……虽然我不知道付出灵魂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因为我，就害了其他人……”
“只有我付出就可以了……对不起，我知道是我欺骗了叔叔，那，那叔叔惩罚我就好了，可不可以依然让我妈妈和妹妹幸福……？”
小女孩眼神躲闪，不敢看面前的叔叔。那叔叔忽然站起来，就当小女孩以为要打她的时候，叔叔却哈哈大笑。
“我果然……不适合传教呢。”叔叔低声喃喃，然后转过身子一挥手。
刹那间，笼罩在他们外面的黑暗顿时消散，小女孩发现她还在熟悉的阴冷地窖里。叔叔搬开地窖的杂物，腾出一大片空地。
片刻后，七个很好看很帅气的大哥哥大姐姐出现在空地上，小女孩扑闪扑闪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感觉有些害羞。
“无界阁下！”那七人同时向叔叔打招呼。叔叔点点头，问道：“你们知道任务了吧？”
“明白！”一个手持盾牌的战士哥哥笑道：“简直像是公费旅游呢，这里就是日月王朝西南部？”
“明白就好。还有，你们要注意，”叔叔指着小女孩，说道：“要保护她和她的家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哼哼……”
“无界阁下你就放心吧！”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大哥哥说道：“这里全都是超凡冒险者，不会出差错的。”
叔叔转过头，蹲下来跟小女孩说：“好了，这七个家伙，会帮助你去拯救其他平民，赶走坏蛋，建立一个和平的村子……放心，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瑟琳娜……”小女孩眨眨眼睛说道，“叔叔，我还没死吗？”
“是的，你还没死，所以两份交易都还没完成哦。”叔叔摸摸下巴，说道：“所以你还要履行交易哦，不过第二份交易内容改变：你要带着这几个家伙，去拯救其他像你这样受苦的人。”
“其，其他人真的不用付出吗？”小女孩不太确定地问道。
“是的，是的！不过，别人不用付出，就代表你要付出更多！”叔叔有些生气地说道：“瑟琳娜！”
“是！”小女孩马上应道。
“听见那声音没有？那个是系统，是你的伙伴，你要聆听系统的建议，然后努力学习，好好保护你的家人！”叔叔冷哼说道：“你若是过得不好，你的灵魂我可不收货！”
叔叔说完后便消失，小女孩发现只剩下她和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在地窖，神色躲闪，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识拿住叔叔给她的短剑。
一个大姐姐走过来抱起她，咯咯笑道：“小瑟琳娜，走，去吃饭咯，我带了叉烧包小笼包生肉包煎饺虾饺……全都热乎乎的！”
作者留言：
ps：最近亚尔斯兰大公府有些奇怪的信。
“菲奥娜大公，我仰慕你很久了，我们能不能以结婚为目标交个朋友？请圈出你的回答：好啊，没问题，太棒了！”
这些信根本不会被菲奥娜大公看见，南希伯爵直接代为回答了：在【我们能不能以结婚为前提】这句话里，圈出了【不能】。
所以……
“各位亲爱的读者，我仰慕你们的月票很久了，要不要以月票为目标交个朋友吧！请圈出你的回答：好啊，没问题，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