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北线第2师、第3师被红军击溃的同一时间,甚至还要更早,南线的88师也面临了同样的困境,而且后者遇到的敌人还要更胜一筹,以至于整场战斗基本被打成了一场围歼战。
从八月二十号清晨开始,全师一万五千人就在红军的反复穿插之下被搅了个稀巴烂,师长找不到团长,团长找不着师长,最终共有一万人被歼灭,剩下的残兵败将也被彻底打散编制,分散而逃。
就连88师的师长俞济时以及副师长李延年都被红军直接活捉,这也是红军首次在正面战场上俘虏这所谓的遭殃军高官,对常凯申而言堪称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
之所以会打成这样,光是红四方面军出马肯定是不够的,徐相前的北路纵队能够打出击溃两个师的成绩,就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而此般围歼敌军的功劳,其实还得归于三支红军部队的密切配合,红四军、红二军团、红九军这分属于中央苏区、湘鄂西、鄂豫皖三个根据地的主力,第一次汇聚在了同一个战场之中,而且还是由李润石亲自操刀指挥,想不全胜都难。
二十一日夜晚,刚刚沦为阶下囚的俞师长蹲在红军的临时监牢里头,回顾自己的过去十来天的心路历程,心里头简直是百味陈杂。
说来有意思的是,在这次的鄂北战场上,不管是南线还是北线,对阵双方的指挥官居然全部都是黄埔生,而且还都是一期同学,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黄埔军校的同室操戈了。
而对于自己被老同学俘虏的事实,俞济时一时间其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倒也不是说什么同学情谊之类的鬼话,要知道早在黄埔时期,果党和土共出身的学员就常常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分道扬镳也是不少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大家各自奔前程也就罢了,但一直以来白强红弱的事实深入人心,果军一向以中央正统自居,更是将土共直接蔑称为赤匪,眼下却突然被这么一帮匪徒击败,甚至连自己都落入了对方的手里,这份打击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88师与红军的遭遇发生在十号上午,当时俞济时因为急于向江城方向支援,所以派出了一个补充团先行乘坐火车南下,结果很快就被黄披一带埋伏的红九军打了个正着。
那时候,刚一对阵就吃了点小亏的俞济时还没怎么把对手放在眼里,因为火车运力的缘故,他派出的补充团其实并不满编,满打满算可能就不到两个营的兵力,而对面的赤匪第四方面军人数不少,装备不俗,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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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前路被挡,而且88师之前的目标本来就是清缴在鄂豫边界盘踞的赤匪主力,如今对方直接跑到了自己面前,俞济时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喜不自胜,觉得上好的功劳送上门来了。
所以从十号开始,88师就和许继深指挥的红九军打得相当火爆,这位俞师长摆明了是想在歼灭赤匪的同时,还不耽误完成校长托付的支援任务,两个都想要的他算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88师的前身是以黄埔生为主要核心搭建起来的教导1师,虽然自北伐后这支队伍的风气便开始日渐败坏,但先前的底子还是有的,再加上这次俞济时不惜工本地大肆发赏,在高官厚禄的激励下,88师的将士们勉强打了几天狠仗。
可是许继深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之前提到过红四方面军在火力上确实稍处劣势,尤其在这种硬碰硬的正面战场上,对运动作战并不熟练的红军指战员,刚开始吃了不小的暗亏,不得不边打边退,最艰险的时刻连许总指挥本人都不得不逼上了前线。
但他们最后还是撑下来了,不仅于此,随着先头撤离汉阳的红二军团开始加入战场,到了十五号左右红军已经基本稳住了战线,而且还能空出手来,根据自己的节奏安排群众对铁路线进行破坏,不断压缩敌军的活动范围。
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俞济时都还坚持认为自己仍然占据优势,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是依照对当前战况的分析,又有多少是不肯接受现实的抗拒心理所致,就只有俞师长自己知道了。
甚至听闻了红军从汉阳撤退的消息之后,俞济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马上可能要面对更加强大力量,反而为不用急于南下,可以在此与敌人稳扎稳打地干一场而沾沾自喜。
于是局势很快就急转直下了,由李润石亲自带队的红四军从汉阳出发,十六号在汉川一带渡过汉水之后,带着全套辎重奔袭四十多公里,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孝敢县城。
而当孝敢陷落的消息传达到李玉堂手中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九号夜晚,这时整备妥当的红四军甚至连炮兵需要的骡马都已经重新补充齐整,并且成功包抄到了88师的后方。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次南北两线战场上红军使用的策略,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一头拦截另一头包抄,然后通过不断的穿插运动搅乱敌人的阵线,依托更高的组织度实现对敌的碾压。
唯一的差别就是北线的红一军实力要稍弱一筹,所以只达到了击溃的效果,而未能如南线一般彻底围剿敌人。
事实上中央对北线的期望只是尽可能地拖住第2、3两师,等南线搞定之后再集全军之力吃掉那两块同样丰厚的蛋糕,结果谁知道李玉堂和黄杰那么不经打,红军还没用到全力,他们自个就散了,反而阴差想错地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不过这些事后的细节,对于二十号下午就被红军突击队冲到指挥部直接活捉的俞济时来说,肯定是无从知晓的,他现在是愁得茶饭不思,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这么来看的话,今年是没法给你们凑一支篮球队出来咯,满打满算就只有俞济时一个人,唉,真没意思,白瞎我送过去的那些照片了。”迷迷糊糊之间,俞师长忽然听到了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顿时抬起头把目光投到了监牢门口。
“依我看,你这不着调的方案趁早拉倒得了,还篮球队,你怎么不说搞个足球队啊?”这时另一个声音也传了传来,同时大门打开,从外面走来了一个对于俞济时来说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许继深!”只见这位果军少将赶紧低下头,嘴里却忍不住把来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哟,这饭还没吃呢,俞师长可是消瘦了不少啊,这可不行,听说你们九期的学弟们现在搞了一个青白篮球队,年底好像还要跟美国人干一场,我想着你们这当学长的也不能拉下嘛,到时候俞师长有空的话,赏脸参加一把呗。”
这笑嘻嘻的腔调实在是陌生得很,俞济时抬头看了一眼,见许继深身旁站了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而且看前者对他还很是熟悉的样子,估摸着是个土共大员,故意过来奚落自己了。
冷哼了一声,俞济时没有任何回话的意思,甚至还刻意转身侧了过去,但是心里头却暗自一惊,从对方刚才的话语来看,似乎对如今黄埔军校的隐秘相当熟悉。
九期学弟们组建篮球队一事,俞济时也是偶然听校长提起过两句,因为并不出名的缘故,一般人轻易不可能知晓。
再联想到昨天他被一股精锐赤匪突然冲击到指挥部,在警卫的掩护下匆忙化妆逃窜,本来都差点逃出了对方的包围圈,结果又冷不丁被另一股敌人拦住,而且他们手中居然还都有自己的照片,自己连说谎都没得机会就直接被抓了出来。
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俞济时忍不住心头一颤,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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