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程刚正在收拾着临走前的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就一个手提的小皮包,里面主要装了伍翔宇准备的文件资料。
算上今天,他大概在申城待了三天的时间,因为正好穿越到了伍翔宇这里,所以节省了接头的功夫,现在该在这里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也是时候离开了。
“不再多留几天么?我这可是还有不少问题想找你帮忙呢。”伍翔宇还是想要稍微挽留一下。
程刚则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说实话,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实在是有限,这两天又被搜刮了一遍,再聊下去,说不得就要露馅了,到时候只会更不好意思。
“客气咯,我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真到了实事上,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再说不是还有我给的那些资料么,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不成问题的。”
“有时候我自己都对自己没把握,反而你倒是信心满满。”
伍翔宇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其实也能够理解,对于来自后世的过客而言,他们这些当代人物在人家眼中就是完全的历史乃至于传奇。
一想到此,伍翔宇的脸色转而又严肃了起来。
“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几句,无论是我还是润石,都不能单纯地被看成历史上的那个人物,你不要太过着相了,把我们当神供奉着,好似无所不能,这真要这么搞是很可能犯错的。”
程刚很清楚对方提醒的对,但有时这种想法又实在很难控制得住,只能正襟危坐起来,“嗯,知道,我会注意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我的这金手指,要是想装神弄鬼,简直不用太容易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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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玩笑轻松气氛的同时,程刚忽然又想到,或许自己在未来也会成为书上类似的角色吧,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历史会怎么描述。
伍翔宇也任由对方开点玩笑,同时想起了前天晚上见面的情况,“那倒是,连我都差点被你给唬住了。
但你还是要注意,不能轻易在人前泄露这个秘密,而且也不要仗着这份能力就随意冒险,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话可不是说笑。”
“我明白,总还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话说你也是一样,相比于我那边,申城可是要得麻烦多哦,不管是党外党内都潜伏了不少危险因素,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
程刚目前真正可以放心信任的,就只有李伍王三人,基本上毫无保留地把秘密告诉了他们。
但除此之外,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就连一些容易被猜疑的迹象,也花了大力气去遮掩,就是为了确保足够的安全。
从这个角度来看,程刚哪怕是在根据地工作,都难免带上一些地下的性质,所以他也更加理解伍翔宇的难处,自然要多关心几句。
这时伍翔宇过来拍了拍程刚的肩膀,“这是当然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处理好的,而且你给我的新电台也很好用,多了这些装备,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嘛。”
新电台是程刚在现代定制的小玩意,也是他拿到这里来的极少数黑科技产品之一,其中包括搭载了处理芯片的集成电路以及高容量的可充电电池,放在当下实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利器,无人可以匹敌。
这种现代化电子产品,因为功耗和体积相比于同等通信功率的老电台要小得多,所以使用起来相当方便,而且十分隐蔽,安全性大大提升。
再加上特别的芯片和系统设计(实际就是加了个单片机,配上显示屏),整体操作大大简化,还能直接进行数据加密解密,让伍翔宇看了之后啧啧称奇。
当然这样过于先进,一旦泄露就可能事关生死的黑科技,肯定不能轻易流传出去,哪怕只是丢失一小块碎片都不行。
所以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程刚都没打算搞出这玩意,宁愿让大家用传统技术一步一步往上爬。
但眼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伍翔宇将要在申城驻留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整个组织最终决定转移为止,而此地的斗争环境又那么残酷,程刚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最后决定把东西拿了出来。
而且程刚也在电台内部配置了铝热剂,他之前实验过,只要触发了机关,最终剩下的玩意,除了能够检测出原部件的元素成分外,就得不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了。
即便如此,程刚也只敢交给伍翔宇使用,同时煞有其事地帮他弄了个老式电台的壳子,把新电台装在里面,居然还有模有样的。
除了不能看显示屏和使用一些复杂功能外,没有其他毛病,这样至少碰上了紧要情况,也可以交由邓隐超临时负责。
交代完这些,程刚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同样的设备他自然也有一份,真要运气爆棚,遇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他也不是不可以直接飞过来救人。
在目前的局势下,伍翔宇的作用简直可以说无可替代,没有他的坐镇和配合,李润石和程刚根本没法在中央苏区安稳地发展,所以只能尽量确保两边都能万无一失。
“嗯,总之大家互相保持联络,希望我们能早点解决眼前的困境,一直让你守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面对程刚的期望,伍翔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个就没法着急咯,条件还未成熟之前,我们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而且现在这样也还不错,根据地有润石在,我大可以放心。”
毕竟气量摆在这里,在知道历史上的轨迹后,伍翔宇也或多或少地猜到了那时可能发生的情况,经过这近一年的思考,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还是希望看到你们能够早点珠璧联合嘛,等红军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那就努力工作,争取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好,一言为定!”
再次的双手紧握,同时也意味着双方的再次分别,离开伍翔宇的住处后,程刚七拐八拐地来到了黄浦江边的码头,和上次一样,他还是打算从浦东起飞出发,只不过这次就不用陈耿带路了。
眼下的浦东依旧是那么的破旧,和程刚见到的南方农村没有什么差别,而且人烟还要更为稀少。
已经见过一次后,程刚就没有那么多好奇了,他这次来到申城,主要还是承担一个联络员的工作,现在圆满结束,就只需考虑如何安全地离开了。
毕竟李伍二人很多事情都难免涉及到自己,若是随便让别人来传递消息,总归不太安全,也就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至于申城这边的其他同志,先不谈米夫、王冥这几位大麻烦,剩下的那些当中,能够值得结交合作的也并不算多。
实际上,根据从伍翔宇了解到的消息,真正的大佬已经有不少转移到了中央苏区。
比如彭拜,那位程刚被救下一命的农运大王,在去年底的时候就在伍翔宇半是劝说半是鼓动之下,前往了锐京,让程刚尤为兴奋。
而且他离开锐京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怎么的也有些想念那里的人和物,多年来的心血都投入到了其间,如今积攒下来的力量又到了即将爆发的时刻,肯定想要亲眼见识一番。
心里想着这些,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确定四周无人后,程刚取出了飞机熟练地发动了起来,像在这种缺乏机场设施的地方,一般都会选择使用轻型水上飞机,速度是慢了些,但更加方便。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不断在荒野间回响,程刚再次来到了天空,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他在规划路线时会尽量避免那些城镇,有时也不得不为此绕些远路,同时还容易迷失方向,但这些对于技术已经相当熟练的程刚来说,都算不得什么麻烦。
一个多小时之后,程刚来到了临安地界,在空中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相当无聊的。
尤其是他这种长途飞行,除了要关注一下油箱油量和飞机机械状态外,基本没有太多的事情,不过很快远处出现的一个身影就迅速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架双翼机,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具体型号根本没法辨认,但程刚可以肯定,这不可能是红军的飞机,要么是某个富二代在这烧钱娱乐,眼下能玩得起飞机的人士可实在不多,而且还得不怕死才行,所以几率极低。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果军的飞机,考虑到临安苋桥航校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成立,对方从金陵转机到此也有可能。
另外说起来,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心惊胆战之后,程刚后续的飞行活动都略微有些浪了,因为国内飞机存量本就不多,在空中遇到敌人的几率更是低的吓人。
至于地面防空,全夏国的防空部队建设基本拉胯得一批,稍微亮眼的也就红四军这边,通过强化教育让一部分战士掌握了基本的运动学原理,哪怕只是死记硬背地照做,也起码有这个意识。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程刚一个人在孤独地飞行,除去偶尔遇到的意外情况能够稍微添加点调剂外,剩下的就只有刺耳的噪音,凛冽的寒风,以及低温或者酷暑。
现在居然让他偶遇了一架飞机,哪怕知道这很可能就是敌人,程刚也有种想要靠过去的冲动,换个说法,大概就是作死吧。
当然了,细算下来问题其实不大,因为他这架飞机根本没有任何标识,而且经过特别改装,和红军的机型也存在不小差异,更何况以程刚现在的能力,除非自己的座驾直接被敌机撞碎,否则基本不用担心遇险。
但还没等程刚将自己的作死想法付诸行动,就看到那架飞机径直地朝他飞了过来,果然,现在的飞行员都很无聊。
嘿,伙计,你是要去哪里?
靠近了之后,程刚终于确定,这是一架双座教练机,似乎还是由可塞式改造而来,只不过就只有一名飞行员在里面,虽然戴着皮帽风镜看不清人脸,但对面说的是英语,从口音和语气看,很可能是被美国人派到苋桥的教练。
随后程刚干脆就自称是从申城过来游玩的,因为飞行过程中噪音实在太大的缘故,实际上两人也说成什么话。
于是双方扯着嗓子喊了一通后,都自觉有些累了,本来那个美国人还打算继续掰扯下去,程刚估计对方可能没想到自己是夏国人,也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打了个手势便分开了。
这不过是整个飞行过程中的一件小事,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程刚一直在思考事件背后的意义,苋桥航校或许收到蝴蝶效应的影响,使得其进度发生了变化。
也谈不上变快变慢,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被称为空军摇篮的地方终究还是要开张了,而且和历史上一样,美国人把手伸了进来。
而考虑在空军方面,虽然前期的时候红军依靠提前发育占据了先手,但果军这边毕竟底气雄厚。
单就一个人才问题就足以让程刚羡慕,那边招进来的学生基本都是高中以上的学历,反观红军能有高小就顶天了。
而且他们大部分老师的资历同样不差,又有大量外援,后面如果认真发展起来,还是能有一战之力的。
好在的是,果党那边的风气,不论是搞工业还是办教育都会出现很多问题。
弄出来的一个政训处,处长是常凯申的奉化老乡,这人自己水平不咋样,学历不够身体也不达标,乃至于空军的基本技战术课程都从没学过,最后还是走后门拿到了飞行员资格,过了些年甚至当了副校长。
类似的情况还有不少,这所航校前面几期的学员水平还算不错,到了后面,不少富家公子哥看到当飞行员的好处,争先地涌进来耍帅扮酷,同时败坏航校内部的风气,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总的来说,最近的两三年算是果党最后的高光时刻,国家名义上的统一团结到了一部分有志青年,再加上财政上的好转,以及西方列强的拉拢,使得这个政权看起来有那么点欣欣向荣的味道。
但实际上转眼没过多久,内部的腐朽气息就把那点好不容易产生的朝气给败坏了,剩下的基本全都可以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那就早点让他们进垃圾堆吧。”程刚的心里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又是几个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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