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这是昨天数据的运算结果,等会其他同志过来的时候,你拿过去给他们看一下,今晚9点之前把报告交给我。”
几乎熬了一个通宵之后,程刚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接着他又拿着一份手抄稿,找到了今日值班的宋侃傅。
昨天前半夜的时候,程刚好歹还有伍翔宇陪着,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工作,偶尔开开玩笑,时间倒也混得过去。
可是到了后半夜,伍翔宇就有些熬不住了,程刚赶紧将他劝了回去,然后自己再加班加点地干活,哪怕他现在身体素质已经远胜以往,也难免会感觉有些疲惫。
小宋见状连忙起身接过文件,随后关心道:“好的,程部长,您也累了,赶紧先休息一下吧。”
宋侃傅比程刚小五岁,现在才刚满23,算是比较年轻的同志了,最近因为看书实在太用功,视力下降得厉害,程刚还专门给他配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就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之前他曾在伍翔宇麾下的特科,进行过无线电报务的相关培训,自然也和程刚打过不少次交道,所以大家都很是熟悉。
而程刚因为从历史上知道其有破译密码的天分,便早早就将他和另外几位同志拎出来单独培养,接着又在特科下面成立了一个密码破译小组,由伍翔宇直接领导,程刚自己充当顾问。
后来随着一二八淞沪抗战结束,中央机关逐步撤出申城,先前四科培训出来的同志就被分批派往了各个根据地。
至于这个破译小组则没有拆开,而是直接跟着伍翔宇到了中央苏区,与锐京这边的情报力量汇合在了一起。
总的来说,在宋侃傅看来,要论学识他肯定是比不上程部长的,后者不仅是见多识广,什么都能懂一些,而且还常常能在大家遇到问题的时候给他们找到解决办法,让人想不服气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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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当他见到程刚熬了整整一宿的时候,心里自然是既敬佩又遗憾,只恨自己不能多长点本事,好为组织多尽一份力,也让程部长能稍微轻松一些
“我没事,其实这工作主要是枯燥了点,其他倒也没什么。”出于保密考虑,程刚不可能将自己的运算过程告诉其他人,昨天伍翔宇在场,其实也有帮他望风的意思。
所以程刚多多少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实际干的活不过是将其他同志统计好的内容,逐一地输入到计算机程序中,最后稍稍微调一下参数,再把数据抄下来罢了,其中复杂的数学运算全部交由电脑承担,所以技术含量并不算很高。
但可能是因为这样的解释已经说过太多遍了,所以大家习惯了之后,一般就当程刚只是在谦虚而已。
小宋也是如此,值班室里一般都会搭张床,只见他过去利利索索地整理了一会,反正被褥都是现成的,大家也不怎么讲究,这几天谁有需要直接来睡就是,完了后他便对程刚说道:
“程部长,这床都铺好了,先眯一会吧,等会如果有事我会再叫您的。”
“行,谢谢了。”程刚笑着道了声谢,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而且他也确实有些累了,不过躺下之前他又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跟宋侃傅说道:
“小宋,等会10点钟我还有堂课,你记得2小时之后一定要叫我,别忘了啊。”
“放心吧,不会忘的,说起来我还是班里的助教呢。”宋侃傅腼腆地笑了一下,最近程刚负责的课程很多,今天这堂主要是和报务相关的内容,所以原本有过基础的同志便承担了不小的辅助工作。
“嗯,那就好,我先眯一会吧。”确认了自己不会耽误事之后,程刚这才放心地睡下了,眼睛刚刚闭上,他就顺利地进入了梦乡。
两小时的时间一晃就过去,当程刚被小宋的呼喊声叫醒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精神,起身见到桌上还摆着一碗地瓜粥,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是饿了。
“程部长,我们刚把数据看了一下,不过有几处地方还不是很懂,想着能不能来请教一下您。”趁着程刚喝粥的功夫,宋侃傅又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看来刚才那两小时他也没有闲下。
“哦?我来看看。”程刚接过本子,大概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内容,好在他也不是光靠着黑科技混日子的。
因为之前经常被问到一些问题,赶鸭子上架之下,程刚也曾恶补过一段时间,太过深奥的内容他肯定没空研究了,但肚子那点墨水拿来指导一下新手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这其实就是一个概率公式,你现在看不懂也没关系,知道怎么用就行了,如果想学的话,我等会给你拿份资料,你就针对性地补补课,等把上头的习题做明白,基本也就懂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果党使用的密码,通常是用4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一个汉字,再对照密码本进行加密解密。
一般来说,在缺乏破译手段的情况下,没有密码本的话电文就是一本天书,而破译小组负责的就是将这些个天书啃下来。
因为当前国内军阀的反侦察意识普遍比较薄弱,部队通话的内容也不是那么严谨,常常喜欢在报头和报尾使用明码,中间再进行加密,看似给自己省了功夫,实际却是给土共节约了时间。
所以在最简单的情况下,只需利用那些明码信息研究敌人编制密码的规律,甚至根本不需要用到什么高深的数学知识,就能将大部分密码推测出来,历史上的宋侃傅等人便是用的这种方法。
而程刚的方法则要稍微进阶一些,使用了一部分概率统计方面的知识,当然还有更复杂的技术,不过那自然是直接交给计算机处理了,程刚就暂时没有将其公开给其他同志,想着后面大家打好基础了再慢慢传授。
离开大学这么多年,大一大二的数学课上学的东西,程刚肯定全都还给老师了,所以这些其实都是他后来自己重新捡回来的,顺道总结了一部分基础内容,作为大家速成的学习教材。
“嗯,好的。”宋侃傅开心地笑道,虽然程刚给出的回答并没有直接解决他的疑惑,但他也知道这就是程部长的风格。
反正大家都说这位是个百宝囊加图书馆,不管是谁,想学什么,程刚都能够给出令人满意的结果,这就足以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了,何况真有不懂的地方还能过来请教一下,哪怕程刚当时没有解决,后面也总会给出答案。
宋侃傅早年高小毕业之后,就只上过几年工业专门学校,后来便加入了团组织,投身革命的浪潮之中,对于能够有机会接触到更高深的知识,好强好学的他可是再珍惜不过了。
几分钟之后,程刚把粥喝完,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朝着附近的教室走去。
这处办公点位于半山腰之上,不仅远离江边的略阳镇,就连前往如今的中央驻地都有一段不算太近的距离,之所以搞得这么麻烦自然是为了保密,而唯一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外来人员,基本就只有那些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新学员们了。
当然说他们是外人也不合适,虽说这些十几岁的年轻人有不少是刚刚加入革命队伍,但能够被选拔进来说明他们绝对能算是政治可靠,要知道这可是通讯学校选人的第一标准。
虽然从来没有挂过牌,但是红军通讯学校的名头在内部其实还挺响亮的,一方面对学员的出身以及表现审核得相当严厉,另一方面又要求其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即便只是高小水平,放在这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的。
更何况与其他领域可以稍微放宽审核标准不同,通讯学校反而还要把标准抬高,偏偏在这时候出身和受教育水平又是高度关联的,所以学校的招生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
之前在中央苏区那边还好,毕竟程刚坚持了那么久的教育投入,近两年也差不多可以大批收获初小高小生了,可惜还没等他享受多久,就又跑到北方来从头开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略阳开办的第一期培训班,学员组成还稍微有些复杂,既有来自几个南方根据地,跟随部队北上的战士,又有本地表现不俗,被推选上来的同志,连带着师生之间的语言交流都成了个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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