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裴打车去机场后,原炀上了楼。
他重要的东西都搬到顾青裴这里了,他在卧室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自己的护照。
他带上护照和钱包,开车尾随顾青裴去了机场。
他在路上找个朋友差了顾青裴的航班,果然确实是去塞班岛的,于是他到机场买了张相同目的地的机票。只不过比顾青裴晚三个小时起飞。
没想到办理登记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柜台的小姐说他的护照处于受控状态,不能出国。
原炀跟她反复确认了几遍,都是这样的结果。
原炀火了,打电话给几个跟出入境有关系的朋友和战友,让他们帮忙查怎么回事。查了半天才发现他的护照信息被列入了高级军官的管理范畴内,这方面国家是有硬性规定的,没有上级的批准文件,根本不能出国。而这个上级,鬼知道是谁。
原炀思来想去,觉得只有爸干得出来这样的事儿,只是自己竟然全然不知情。
他不知道他爸当初是打算把顾青裴弄到国外去,才提前留了这么一手,只以为他爸在监视他,连他要出国都知道。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觉得机场每一个人都又可疑又可恶,都可能是他爸派人监视他的间谍。
他愤恨地撕了机票。
眼睁睁地看着顾青裴上了飞机,自己一个人去了他们计划好了要一起去度假的小岛,他却临到了机场才知道自己连国门都出不了,原炀气得脑仁疼。
顾青裴全然不知道原炀跟了过来,他通过安检后,在候机厅安静地等着飞机。
他的手机在昨天给父母发过一条出差的短信后,就关机了。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自己这条娱乐小道消息会在熟悉的圈子里穿得多快、多广。说不定他以前那些球友,还会在打球的时候拿他的照片当谈资,就像他们当初谈论某落马高官跟情妇的艳照一样有趣。
这种时候,手机这种能够让别和他建立联系的东西,显然不该存在。
他准备在塞班岛多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这次至少要给自己放一个月的长假,好好休息休息,他的身体,他的心,都需要彻底的休息。
眼不见为净,他多少可以逃避一段时间,等时间长了,也许他就麻木了,就敢回去面对了。
他总要面对的。
从冰天雪地的北京到鸟语花香的小岛,顾青裴的心在阳光的普照下舒畅了一些。
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这里没人认识他,太好了。
他连续三天都呆在酒店里,哪里也没去。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吃个早餐,在海边散散步,晒晒太阳,回房间用电脑看部电影,或者放着音乐看书。
生活原本可以如此惬意,他却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能享受如此懒散时光的能力。他一直都是个大忙人,365天轮轴转,曾经一个月坐过二十七次飞机,如果他一闲下来,他会比工作积压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恐慌。
他可能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在国企做到高管后,他嫌弃生活太平淡,才跳槽到了原立江那里,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操劳命,哪儿有后面他和原炀的那堆事儿呢。
想想就讽刺。
顾青裴决定去睡一觉,睡着了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刚洗了个澡出来,酒店房门被敲响了。
他用英语问了句是谁,对方回了句“roomservice”,那嗓音低沉浑厚,真是好听。
顾青裴以为是来打扫房间的,打算塞给对方点儿小费让他晚两个小时再来,没想到一打开门,差点儿一头撞上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
顾青裴傻眼了。
大捧玫瑰后面露出一张纯男性的成熟英俊的脸,笑得春风洋溢。
“王总?”
穿着一身略显滑稽的花衬衫和没来得及换的西装裤,手捧一大束玫瑰站在他门口冲着他笑的,正是王晋。
王晋眨了眨眼睛,“叫我什么?”
“王、王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几天给你打了无数的电话发了无数的邮件,但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没办法,只好……亲自找来了。”
顾青裴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儿来,皱眉道:“你怎么找来的?”
王晋含笑道:“我说了你能原谅我吗?”一边说,目光一边在顾青裴赤裸的白皙的胸膛上打转。
“算了,也不重要。”顾青裴扭头进了屋。他刚从浴室出来,只围了条浴巾,扭身进屋,背对着王晋披上了浴袍,在系好浴袍后,才把浴巾拽了下来,虽然哪儿都没走光,可王晋光是看着他弯腰时浴袍下隐现的长腿和挺翘的屁股,就已经足够满意。
王晋抱着玫瑰进来,“我只是进了你的邮箱,看到了你预订酒店的邮件而已。”他放下花,声音少了一分嬉笑,多了一分严肃,“青裴,我只是担心你,我担心得没法工作,也没法做别的事,如果我再见不到你,我也的失踪了。”
顾青裴给王晋倒了杯水,淡淡地说:“王哥,我没失踪,我只是出来度假而已,不用昭告天下的。”
王晋苦笑了一下,“在发生那件事后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你,你怎么能不让我多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顾青裴的表情。
顾青裴却没什么表情,反而笑了笑,“没事,王哥,我顾青裴能为了那么几张照片一蹶不振吗。那事儿吧,确实有那么点儿丢人,所以我休息几天,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就回去了,多谢王哥关心了。”
王晋皱了皱眉头,轻声道:“青裴,你始终把我当外人,跟我说话,总是又客气有生疏,什么时候你跟我能像个朋友一样,你跟我说句心里话呢?”
顾青裴心里一颤,低头喝了口水,没有接话。
“我一直觉得,咱们有很多共同点,所以我自认我了解你。”
顾青裴笑了笑,“王哥,咱俩的共同点,除了都是男的之外,其实真的不多。”如果是王晋,北京城里敢这么对付王家人的,那都得做好了自损八百的准备。他不知道王晋怎么就了解他了,俩人压根儿从来没在一个水平上。
王晋轻叹了口气,“青裴,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哪怕现在,你和原炀都走死胡同了,旁边一条岔路可以走向我,你都不愿意试一试吗?”
他说的极为真诚,连顾青裴也没法回避,他看了王晋一眼,多少有些尴尬,“王哥,我现在真的不在那个状态上。”
王晋温柔地笑了笑,“我明白。我这次来,就是陪你的,我在你隔壁开了房,你住多久,我打算也住多久。”说完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最好你什么时候邀请我到你这儿住,节省一些差旅费。”
顾青裴淡淡一笑,对付各种各样的调情、挑逗,他早已经游刃有余,他的反应,完全取决于他想不想回应。
王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轻轻给顾青裴擦了擦头发,“把头发吹干,屋里空调这么冷,小心感冒。”
顾青裴一把抓住了王晋的手腕。
王晋愣了愣,随即坦然地看着他。
顾青裴平静地说:“王哥,我也不是非得玩儿贞洁,但我这人多少有些原则。我和原炀是没戏了,可我也不能转头就跟你好上。而且不怕你笑话,我刚才是装的,我状态确实不好,现在在你面前这个顾青裴,可能不是你想看到的那个,我不想给你添堵,不想辜负你的好意,不想冲撞你,不想让一个关心我的人不舒心,所以王哥,算我求你了,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王晋露出一个极其优雅的笑容,他伸出长臂,环住了顾青裴的肩膀,几乎把顾青裴抱在怀里,他拍了拍顾青裴的背,柔声说:“青裴,我喜欢你所有跟以往不同的一面,那让我觉得我在碰触真正的你,而不是伪装过的‘顾总’。如果你心里有怨气,就尽管发泄出来,我愿意为你分忧。我不会回去,我也没想这时候趁人之危,我扔下一切跑过来,仅仅是因为,我想在我喜欢的人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顾青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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