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法揉着太阳穴,头疼万分的盯着咖啡店的天花板。那里挂着成串的银色星星,它们被透明的尼龙鱼线挂在猩红色的麂皮上,中心印着龙纹或阴阳符号,灯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扭曲的光芒。
他意识到,自己再度陷入了某种未知的境地。危机来的如此迅猛和隐蔽,没有给他留有丝毫的准备余地。
克洛伊还算有良心,她安慰道:“别那么悲观,如果你能在两天之内让我魔力再度暴走,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魔力暴走。”
“你不是也巫师么,这对你而言应该不难吧。”
霍法没说话,他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想让克洛伊恢复魔力,他倒有个很简单的办法。他本人就是个魔力匮乏的人,魔力恢复药剂他倒也有备上一点。
可是要让魔力暴走,这他倒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再霍格沃茨的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精确的控制魔力。从来没试着让魔力暴走过。”
“怎么,你没有办法了么?”
“别说话!我在想。”
“你思考的每分钟,都是离死亡更近。”克洛伊提醒。
“闭嘴!”
霍法没好气的说:“我在想,魔力恢复药剂行不行?”
“你有么,那量可要相当大才行。”
克洛伊笃定的说。
“我有。”
霍法毫不犹豫站起身,“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
克洛伊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去。”
“你能走吗?”
霍法狐疑的问。
“不能走也要走,”克洛伊指了指窗外:“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和待宰羔羊一样。”
霍法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正好看见街道上轰隆隆的驶过数量坦克。
在坦克后面,几十个士兵押送着上百名蓬头袒面的犹太人走在街道上。
看见这一幕,霍法眼神黯淡了下去。
“行,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大概是吃了一顿饭的关系,两人的关系没一开始见面时那么僵了,他们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夜晚。
穿过层层密布的关卡和哨站,他们来到了巴黎的郊外。
入眼可见是崎岖蜿蜒的巨蛇一般盘旋在地面和半空的金属管道和烟囱,战争带来的巨大需求让这些郊外工厂如同开足马力的巨兽,不断的吞噬着金属和煤炭。
等他们来到工厂密布的郊外时,天空已经全黑了,闷热潮湿的夜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湿漉漉的让人非常难受。
站在自己工厂的楼下的一处雨棚处,霍法对克洛伊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拿药剂。”
克洛伊四处看了看,有些担忧问道:“这里安全么?现在**巫师正在满大街的找我。”
霍法盯着雨棚外灰蒙蒙的雨雾,想了想:“应该还算安全,我从很少见过德军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顿了顿:“我十分钟就回来,没关系的。”
“行,你快去快回。”
克洛伊说道:“不过你要记住,最好不要和自己见面,更不要和你认识的人见面。”
“这是什么规矩么?”
“你曾经见过自己么?”克洛伊反问。
“没有。”
霍法摇头。
“那就对了,一切已经发生的事都是无可改变,无可违逆的,一个时空最好只有有一个你,这是最合理的,如果你的存在被自己看到,那么产生的不合理后果,谁也不可预料,唯一可知地,大概是你身体的崩解速度会快到极限。”
“好。”霍法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便幻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克洛伊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霍法,叹了口气,坐在了雨棚的长椅上。这里大概是某个很久没人用过的公交车站牌,周边人烟稀少。
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她晃荡着腿,开始哼唱起一些含义不清的小调。
这时,一辆黑色的老式奔驰轿车便悄无声息的从雨幕中滑出,它亮着橘黄色的车灯,好似游荡在这片工厂区域的幽灵。
黑车驶过站牌五十来米远,又折返着倒着回到了雨棚。
车窗摇下,露出其后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
“你好啊,勒梅小姐。”
正哼唱的克洛伊看见那个近在迟尺的兜帽男人,冷汗当即就下来了,她起身拔腿就跑。
另一边,工厂的墙壁上,霍法如壁虎一样攀爬着,他日常工作的地方位于工厂的二楼,不过被克洛伊提醒之后,他不太敢走正常正常路线,于是他直接从工厂外部的排污管道爬了上去。
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外面,他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那间老旧的办公室内,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正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桌子上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不甚明快的老式德文歌,莉莉玛莲。
“vorderkaserne”
“vordero?entor”
“standeinelaterne”
“undstehtsienochdavor”
“sowoll'nwirunsdawiederseh'n”
“beiderlaternewollenwirsteh'n”
“wieeinstlilirleen”
“这歌真是有毒”
他喃喃自语,躲在窗外看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也太新奇了,霍法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几眼。
正看着,三天前的自己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霍法立刻遁入幽灵漫步,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但另一个自己并没有善罢甘休,他起身来到窗户旁,纳闷的看着外面。
随后,仅仅隔着一堵墙,两天前的自己从窗户后面探出了脑袋,就这一瞬间,手臂上传来剧痛,着剧痛如同利刃切肉。
他卷起袖子一看。
整个小臂中间一块全部变成了晶体。
不仅如此,他小腹,大腿,多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即使不看,霍法也知道。时间耀斑正在自己身上扩大,他正越来越不符合逻辑。
虽然不知道现在跳出去会怎么样,但他估计如果自己被自己看到,这块耀斑会瞬间将他吞噬。
太凶险了。
霍法咬咬牙,靠在墙壁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心想同样是时间转换,为什么未来的哈利和赫敏一点副作用都不用承担,而自己却如同茹毛饮血的野兽一般,承受者来自世界法则的直接伤害。
两天前的霍法四处张望了片刻,啥也没看见,于是他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写写画画。在此过程中,他一动都不敢动。
大概过了五分钟,直到细雨把身体打的透湿,房间内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
他微微侧头看去,只见两天前的自己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一身雨水的诺伯走进了房间:““这该死的天气,下起雨来没完没了。”
他大声的抱怨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胶靴,往外倾倒着雨水。
“有人跟来么?”
两天前的霍法抱着编织袋,一边锁门一边问。
“没有。”
诺伯拿起一壶水,咕嘟嘟的灌下,随后摸了摸嘴巴:“门别锁,一会我们还要出去。”
“还出去,什么事?”
“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梅林的胡子,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学习炼金术么?”
“你刚去哪儿了?买补给要这么久?”
“东区,我接了个活。”
“我还是我们?”
“我们,我们。”
两人在屋内对话,霍法在外面急的抓心挠肝,他此前从没觉得诺伯有这么啰嗦。要知道,每过一秒,自己的身体都在离崩解更近一步。
“杜兰特,东区之狼?那个德国来的中介?”
“没错,就是那个偷了我们武器的蠢材。他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还挺机灵。”
“是挺机灵,可是太不谨慎了。知道么,这次他被我揪到尾巴,今年三月,他在东区买了一家酒吧,专门招收那些从犹太区逃过来的女性。”
“那还等什么,走吧。”
终于,屋内的诺伯和霍法对话完毕,两人收拾装备,带门而去。
他们刚走,外面的霍法松了口气,他拉开窗户,连雨水都顾不上抖就从外面跳了进来。
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翻找起来。很快,他就找到了两管备用的魔力恢复药剂揣在了兜里,急匆匆的翻过窗户,往外走去。
自己偷自己东西。
霍法心想真是太疯狂了。
路过厂房的时候,几个工人纳闷的抬起头,盯着匆匆走过的霍法。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霍法立刻闪到阴影里,他心想自己前脚走,后脚又冒出了个一模一样的家伙,这些工人肯定是活见鬼了。
不管怎样,自己拿到药剂了,接下来只要给克洛伊服下药剂,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时空了。
可当霍法匆匆回到和克洛伊分开的雨棚的时候,那个修女却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他有些纳闷的踮脚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克洛伊,却看到雨地多出了一块斑斓的汽油印。
有汽车在这里停过。
这个细节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于此同时,他脑海中闪烁过两天前看到的画面,自己当时在雨幕中看到一个女人被捂着嘴巴塞进了汽车中。
这闪回的画面如同极强的信号灯,点燃了他的肾上腺素,他暗道不妙。
糟糕!原来是她!
当时自己没多想,现在才知道原委。
他奋身一跃,踩着雨棚就跳上了十米多高的路牌,往远处眺望。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远处雨幕中若有若无的车尾灯,已经跑的快没影了。
于此同时,他脑海中闪烁过两天前看到的画面,自己当时在雨幕中看到一个女人被捂着嘴巴塞进了汽车中。
这闪回的画面如同极强的信号灯,点燃了他的肾上腺素,他暗道不妙。
糟糕!原来是她!
当时自己没多想,现在才知道原委。
他奋身一跃,踩着雨棚就跳上了十米多高的路牌,往远处眺望。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远处雨幕中若有若无的车尾灯,已经跑的快没影了。
扑通,心脏停跳了一拍。
恐惧袭来,如同被遗忘的老友。简单的,原始的恐惧。他长久生活于平静之中,已经快忘记了这种真正的恐惧。如果克洛伊被抓走了,自己决然是不可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将她找到。
等待自己的,唯有湮灭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