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因为黄硕的事,杨东几乎一夜没睡,自从前一晚跟龚家明聊过之后,杨东也没远走,而是让司机把车停在龚家明居住那所小区门外的街边,就这么在车里将就了一宿。
&ep;&ep;第二天一早,龚家明起床后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跟杨东通话的时候,听说他已经在小区门外等着了,简单洗漱后,便出去跟杨东见了面。
&ep;&ep;“你来的挺早啊!”龚家明看着杨东脸色蜡黄的模样,开口打了个招呼。
&ep;&ep;“嗯,心里有事,睡得也不踏实!”杨东并没有跟龚家明过多解释,伸手拽开了车门:“我让司机买了早餐,上车吧,边吃边聊!”
&ep;&ep;“好!”龚家明随即登车。
&ep;&ep;“哥们,我弟弟这个案子,有啥说法了吗?”杨东递过去一杯插好吸管的豆浆,自己一点东西吃不下去的问道。
&ep;&ep;“开车吧,先去省厅接个人,然后咱们去市局!”龚家明接过豆浆嘬了一口,看了一眼车内的司机,低声道:“分局那边的情况,我问过了,黄硕始终不承认人是他杀的,所以我找了关系,联系到了一个省厅的痕迹鉴定专家,准备做一个案件现场还原,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这事跟黄硕没关系,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真被砸实了,你就尽快找关系在量刑上发力吧,死刑犯想脱罪,太难了!”
&ep;&ep;“嗯,我心里有数!”杨东听见龚家明的话,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再次拿起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
&ep;&ep;“抽我的吧!”龚家明掏出兜里的煊赫门递给杨东:“事情已经出了,你上火也没用,调整好心态!”
&ep;&ep;“我没事,我想过了,即便小硕真杀了人,我这边运用全力,应该也能把他的命保住!我就是弄不清楚,这个傻逼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现在集团已经好起来了,他也有了正当职位,为什么要跟包图吉那种底层混混发生冲突!”杨东点燃一支烟用以提神。
&ep;&ep;“年轻人嘛,谁还没有点脾气了!尤其是在酒吧那种地方玩,喝完酒之后自控力低一些,也可以理解!毕竟夜店就是刑事犯罪的高发地带!”龚家明看着杨东眉心的川字纹,也能感觉到,他是真上火了。
&ep;&ep;……
&ep;&ep;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龚家明在省厅接上了那位刑侦专家,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分局,但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案子,其中的细节肯定是严格保密的,所以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耐着性子等待。
&ep;&ep;杨东原本以为,这种鉴定几个小时就能出结果,但是他这边等了一上午,才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那个专家简单见了一面。
&ep;&ep;“潘教授!您辛苦了!”杨东见六十多岁的老教授出门,大步迎了上去。
&ep;&ep;“分内事,应该的。”潘教授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ep;&ep;“潘叔,你们那边,出结果了吗?”一边的龚家明开口插了一句。
&ep;&ep;“暂时有些初步的判断,不过还需要法医那边提供数据支持!”潘教授微微点头。
&ep;&ep;“那我弟弟,他……”杨东眼眸跳动。
&ep;&ep;“我是一名警察!今天过来参与这起案件,是我的工作职责,但鉴定过程是涉密的,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我不会跟你们产生交流,而且这个结果,最终我也只会跟对接单位聊!”潘教授义正言辞的回应道。
&ep;&ep;“好,那我就不问了!”杨东见潘教授一点有用的话都不说,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潘教授,现在已经到午饭时间了,要不然我安排个地方,咱们先吃饭吧!”
&ep;&ep;“不用了,分局这边给我准备了工作餐!吃过之后,我还需要开个案情碰头会!我来就是告诉你们,结果最早也得下午出来,别在这干等了!”潘教授婉言拒绝后,重新回到了办公楼。
&ep;&ep;“龚哥,我怎么感觉,情况不太对呢?”杨东见潘教授守口如瓶,越来越感觉心里没底。
&ep;&ep;“没事,潘老这个人就这样,为人太正了!不管好的坏的,他都不会跟你说的!行了,看你熬的这样,走吧,在附近找个饭店,我请你吃个午饭!”龚家明看见杨东这个状态,拍了拍他的胳膊。
&ep;&ep;“算了,还是我请你吧!”杨东此刻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自己吃不下去,总不能让龚家明也陪自己饿着,调整好状态之后,跟他向院外走去。
&ep;&ep;……
&ep;&ep;下午三点钟左右,云丹贡布接到分局关系的电话之后,也随即赶到了这边,跟杨东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走进了办公楼内,虽然潘教授是龚家明托关系找来的,但他本身并非公安口的人,所以这种事,还是云丹贡布出面更合适。
&ep;&ep;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云丹贡布离开分局,在院外跟杨东和龚家明见了面。
&ep;&ep;“云丹!事情怎么样,有结论了吗?”站在路边抽烟的杨东看见云丹贡布向这边走来,把手里的烟头在垃圾桶上按灭,大步迎了上去。
&ep;&ep;“怎么说呢!算是有个好结果了吧!”云丹贡布点点头,也没绕弯子的直言道:“省厅的潘教授,是痕迹鉴定方面的泰斗级人物,还是人民公安大学的客座教授,所以他的话,是具有权威的!”
&ep;&ep;“大哥!你别跟我介绍他的光荣事迹了,你先说说案情呗!”杨东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ep;&ep;“是这样,昨天晚上,黄硕是被派出所民警,直接按在凶杀现场的,所以排除了毁灭证据的可能性,而潘教授经过比对,发现黄硕身上并不具有凶手的全部特征,我不是搞刑侦的,所以很多名词我也不懂,大致的意思就是,潘教授通过死者身上的伤口位置,进行了嫌疑人侧写,根据他的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个类似于职业杀手的身份,因为他捅在包图吉身上的几刀,全都是奔着要害部位扎的,每一刀都是奔着要命去的,下手很稳,而且目的性很强,并非是激情杀人的特征!而且根据他和法医以及其他几名侦查员的推算,也认为持刀捅刺包图吉的人,不管是身高还是力道,都跟黄硕不符,而且当时凶手出刀的时候,受害人被刺穿了动脉,所以血液应该是喷溅出去的,但黄硕身上并没有沾染这种喷溅状的痕迹,至于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经过比对了,发现都是昨天晚上跟他打架的其余那些人的,只在他裤子上检测到了死者的血液!”
&ep;&ep;“所以这就能证明,人不是小硕杀的,对吗?”杨东听见这话,感觉周身发麻,心里的压力大幅度骤减。
&ep;&ep;“没错,潘教授现在也持有这种观点,他认为持刀捅刺包图吉的,应该是另有其人!黄硕充其量只是一个帮凶而已!”云丹贡布微微点头,转语又道:“当时潘教授做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现场也有人提出了其他意见,认为黄硕一行人,昨天晚上跟包图吉发生冲突,是群体性事件,所以应该是有人跟黄硕一起杀害了包图吉,而凶手跑了,黄硕被抓了!”
&ep;&ep;杨东眼眸跳动,虽然他挺心疼黄硕,但是如果杀人的是他身边的其他人,他同样也受不了。
&ep;&ep;“不过这种说法,被潘教授推翻了。”云丹贡布补充了一句。
&ep;&ep;“哎呀我艹!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听得我都跟着着急!你拿我们哥俩开过山车呢?”一边的龚家明无语。
&ep;&ep;“这件事很复杂,我不是得跟你们一点一点的说明白吗!”云丹贡布拽过杨东手里的烟盒,自顾点燃一支,继续道:“昨天晚上,跟黄硕一起的那些人,全都是当场被抓获的,他们被捕的时间相差不多,而且根据酒吧内部的监控来看,他们的衣着跟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过变化,说明他们都不具备凶手特征,而且法医那边,还在死者的指甲缝隙里面,提取到了人体组织,这应该是他在遇害的时候,因为挣扎而挠破了凶手的皮肤所遗留的,目前法医那边已经把这份残留组织,跟黄硕他们所有人做了比对,全都不吻合,正在扩大范围进行全国重点人口比对,但这是个大工程,短期内是出不了结果的。”
&ep;&ep;“不管怎么样,能够证明人不是小硕杀的,这比啥都强!”杨东对于云丹贡布的说法毫不理会,心情也舒适了很多,现在的杨东在沈y关系也算强硬,只要黄硕没涉及到杀人放火的重罪,他全都有信心可以帮忙去运作,否则黄硕如果真的背上了凶杀的罪名,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姑、姑父交代。
&ep;&ep;“哥们,你听别人说话,能不能别听一半!我还没说完呢!”云丹贡布看着杨东继续道:“根据法医鉴定,以及黄硕的本人口供,已经足够证明,当时黄硕也对包图吉进行了殴打,而他动手的时间,基本上跟包图吉的死亡时间重叠,所以包图吉身上挨的几刀,虽然都是致命伤,可黄硕动手的时候,没人能够认定他是不是已经死亡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究竟是聚众斗殴,还是故意杀人,没办法定性!因为他这个案子,出的实在是太奇怪了!按照潘教授的说法,都已经能够放在大学里面做经典案例了!如果黄硕动手的时候,包图吉还活着,即便黄硕真的跟那个对包图吉动刀的人素不相识,但两个人也是同案!”
&ep;&ep;“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小硕还是有问题?”杨东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让云丹贡布给折腾懵了。
&ep;&ep;“目前最重要的是,是得先找到对包图吉动刀的那个人,然后提取他的口供!这样的话,才能彻底界定包图吉的死因,在这之前,黄硕都得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的罪名,被强制羁押!”云丹贡布顿了一下:“说实话,这件事不太好整,因为就算那个对包图吉动刀的人真的落网了,一旦他咬死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包图吉还活着的话,那黄硕整不好就得跟他被打成同案,辩护最好的结果,也得扣上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