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实在是太思念花似玉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如此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夜里做梦都是她的身影,他宁愿相信是她的鬼魂,也不愿意相信是有人在耍他。
皇帝静静坐了一会儿,发完了脾气后,又不确定地问张公公,“张德,你说,到底是她的鬼魂真没走?舍不得朕逗留在人间。还是……”
张公公苦下脸,快哭了,“老奴不敢再说了啊。”
皇帝板着脸,“朕让你说,恕你无罪,你说吧!”
张公公这回倒是踌躇了,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试探地建议,“陛下,要不然,请个大师进宫来瞧瞧?”
皇帝皱眉,“你的意思是,让大师进宫来收了她吗?”
张公公立即摇头,“就是请大师进宫来看看,若真是,陛下不让收,大师自然要听陛下的,不敢收的。”
皇帝觉得有点儿道理,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过了一会儿,皇帝又道,“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朕的眼睛花了?”
张公公立即说,“老奴看着也是一个影子,这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瞧见了。总不能所有人都眼睛花了。”
皇帝颔首,“没错,总不能所有人都眼花了。”
此时的皇帝,再没心思去找皇后的麻烦,对张公公吩咐,“这京城,可有会招魂魄的大师?大昭寺的主持如何?”
张公公摇头,琢磨着说,“大昭寺的主持,修的是神佛之道,鬼魂怕遇神佛吧?不如请五峰山的天师下山来瞧瞧,五峰山的天师,据说修的是阴阳道。五峰山距离京城也不是太远,二三百里地而已,派个人前去请,一两日就能进京了。”
“那就让人去请五峰山的天师。”皇帝点头,立即喊来大内侍卫,吩咐了下去。
大内侍卫离开后,皇帝一直坐在台阶上,对张公公说,“再传朕的命令,宫里所有人,无论是谁,一旦瞧见花美人,若是能拦住,给朕拦住她,若是拦不住,也不得对她做任何事情,总之,不得惊吓走她,都对她客气些。”
张公公:“……”
陛下还真以为有鬼魂吗?愈发地荒唐了!鬼魂能被人吓着?到底谁吓谁?陛下是真没瞧见宫里如今人心惶惶,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脸白的跟纸没二样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反驳,恭敬地垂首,“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皇帝一声令下,宫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炸开了锅,除了皇后的凤栖宫风平浪静外,所有宫里,包括御膳房,包括浣衣局,包括掖庭司,真是没一处不惊惶。
皇后闭宫不出,良妃成了宫里唯一话语权的妃嫔,一众妃嫔们都心慌地聚到了良妃宫里。
良妃脸色十分难看,但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数陛下的不是,她本就在凤栖宫闹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到了这一众妃嫔人人白着脸的模样,仿佛瞧见了早先六神无主地跑去皇后凤栖宫里的自己,后知后觉地觉得皇后私下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真是丢人。
妃嫔们自然不清楚良妃如今是气怒大于害怕,以为她脸色难看与她们都一样,被花似玉的鬼魂给吓着了。
一名妃嫔道,“娘娘,这可怎么办?那花似玉生前就厉害,如今变成了厉鬼,化了形,会不会害人啊?”
良妃怒道,“怕什么?就算她化成了厉鬼害人,也害不到你头上,要是害,也该害杀了她的人,比如,咱们的皇后娘娘,比如南阳的安华锦,再比如如今刚进宫的老南阳王和咱们的七殿下,这些,才是她的仇人。”
一众妃嫔:“……”
好像十分有道理哦!
这话自然是十分管用的,众人的惊慌顿时小了些。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你们都来本宫这里也没用,据说陛下派人去五峰山请天师了,若是快的话,明后日就能到。待天师来了,鬼魂该如何处置,就有个定论了。”良妃此时没耐心应付这些女人们,她已派人去请敬王了,等着他儿子来了,问个章程。
一名妃嫔不想走,问,“良妃姐姐,那今晚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良妃问。
“我们怎么睡得着嘛!”
良妃无言了一会儿,“睡不着就不睡,实在害怕,紧闭宫门,让多些人人守夜。”
一众妃嫔也知道良妃没什么法子,只能一个个白着脸走了。
皇帝在宫里带着一众人大肆追逐花似玉鬼魂之事,自然瞒不住,很快就传出了宫外,朝臣们听闻了,觉得既荒谬又新奇,宫里竟然出现了花似玉的鬼魂?这么青天白日的,真有鬼魂?
朝臣们将信将疑,但是谁也没进宫去瞧。
聪明的不信青天白日见鬼魂的人都揣测这是怎么回事儿?若说一人看错,两人看错,总不能人人看错,但若是说没看错,陛下带着大批人,禁卫军,大内侍卫都下了场围追堵截,偏偏抓不着那鬼魂?这可真是纳闷了。
敬王自然也听说了,他刚给苏含安排完事情,本来打算给镇北王书信一封,但是后来想想觉得不妥,书信去怕是镇北王不当回事儿,不如就派个近身人动身前往漠北镇北王府做说客,他摆出十足的诚意,再加上苏含在他手里攥着,就不信镇北王不答应。
于是,他安排了一人,特意仔细地叮嘱了一番,将之派出了京城,派去了漠北。
他刚派走了人,宫里便传出了青天白日闹鬼的消息。
敬王也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他母妃良妃便派人来传了口信,让他立刻进宫。
于是,敬王立即进了宫。
敬王一走,苏含长舒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一人,一团黑色的影子落下,他对那黑色的人影问,“敬王刚刚做了什么?可是送出了书信前往漠北给父王?”
那黑色的人影摇头,“回公子,敬王派出了一个人前往漠北做说客,刚刚出城。”
“呦呵。”苏含呵地一笑,“他倒是个有心机的,拿捏了我,再派人去漠北做父王的说客,打的好如意算盘。”
那黑色人影不语。
苏含琢磨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吩咐,“你悄悄出城去,追上敬王刚刚派出的人,杀了,尸骨无存那种,别留下痕迹让敬王查到。就算他查,也让他查不到我身上来,必要的时候,利用利用七殿下,听明白没有。”
“是,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那黑色的人影说完,转眼便悄无声息不见了。
苏含吹了个口哨,慢悠悠地想着,宫里青天白日闹鬼这事儿如此荒谬,陛下竟然相信真有鬼魂,也真是……一言难尽。
而敬王,他倒是想瞧瞧,他能拿捏他几时不被楚砚踢下来踩在脚底下。就凭他手里如今所剩不足的两三成人,能成什么气候,如今也不过是表面的繁花似锦罢了。
皇帝带着人将宫里闹了个鸡飞狗跳,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进了七皇子府。
楚砚嘲讽地勾起嘴角,淡漠地冷然地说,“一个花似玉而已,父皇何至于此?真是体统都不顾了。”
老南阳王坐在一旁喝着茶,闻言抬头看了楚砚一眼,问,“出了什么事情?”
素来自不言父之过。可是陛下与楚砚这对父子丝毫不像父子。
楚燕对南阳王道,“因外祖父您进京后直接住进了我的府里,未曾露面。父皇恼怒。我的好八弟建议父皇去找母后的麻烦,借此逼出外祖父您,大概是顾轻衍得到了消息,命人在皇宫不知用什么法子扮作花似玉的鬼魂。父皇如今满宫在追逐花似玉的鬼魂,干扰了心神,才没去找母后的麻烦。”
老南阳王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不做第二人想,大概就是怀安让人做了的了,他是答应小安儿,要护我安然无恙。”
“也只有他,才能视皇宫如无人之地。”楚砚笑笑,“哪怕父皇在宫宴之后大肆彻查清除暗桩,也没清除掉顾家埋的深的人。顾家暴露的人,早就在宫宴当日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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