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 李代桃僵4
“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P>
圣城的那位大人物，把小仁扶持在神子的位置上，千方百计为他建立功绩，直到星门完全打开。他所求之物，绝不可轻易相与。</P>
无论他是想要把神子变成打开星门的钥匙，还是要把小仁作为新的容器，将他夺舍，得到他年轻的身体，强大的能力，周培毅都决不能接受。</P>
双子交换，这才是这场所谓的“猜拳游戏”里，周培毅唯一要的东西。</P>
劝说小仁加入这个计划并不容易。他当然知道自己在险境之内，也知道圣城里强大的存在并不是他能独立对付。交换，是把周培毅换到了险境内。</P>
但周培毅是完全不同的能力者，圣城绝对意料不到。而且，周培毅至少有在绝境时刻保住自己性命的退路。</P>
更何况，周培毅并不是七等能力者，他只不过能装成拥有七等能力者的样子。夺舍他，恐怕只能收获一具普通的躯体。</P>
小时候，兄弟俩也会像这样，装成彼此的样子，让爸爸妈妈分不清楚，闹出笑话。他们很熟悉，如何装成对方的性格。</P>
那个家破碎了一次，母亲顽强地修补了它。它决不能再碎掉了，我们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回到那里。</P>
小仁成功被说服，此前他装作对一切事务不闻不问的样子，实际上把所能知道的一切情报，通过特制的随身机传递给周培毅。</P>
他的能力可以把物质保留在某一个确定的状态，然后将其转化为能量。在他需要的时候，能量还能逆转回去，变回那种物质。</P>
太适合藏匿东西了。</P>
得到了弟弟传来的情报，周培毅便可以一直牵着圣城的鼻子走，让他们不断接近被设计好的真相，再给他们安排一个足够大，足够有吸引力的奖赏，比如卡尔德贵族中的叛徒与阿斯特里奥媾和。</P>
这样他们就会忽略一些理所应当的事情，拒绝一些荒诞的可能性。</P>
谁能想得到，无根之木神子大人，这位被圣城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傀儡，从一开始就是敌人呢？</P>
从重伤奥尔加开始，周培毅一直在计划这件事。他要让监察官开始谨慎稳妥，他要奥尔加和阿德里安不敢离开圣城。他也要和谈顺利进行，但在和谈之外，某些暗流涌动的地方，有些精彩的狗血剧。</P>
金毛克里斯主动凑了过来，为他提供了剧本。周培毅并不知道那是谁，但很乐于参演一出狗血戏。</P>
西斯帕尼奥的钢琴家索尼娅，周培毅也完全不感兴趣。但既然她是最后一场活动的表演嘉宾，便让瓦卢瓦用她的身份吸引些目光。</P>
现在，他站在人群中心，被完全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们众星捧月，使用着自己原本的面容，却是在扮演一个不同的人。这种感觉，非常荒诞。</P>
舞台上的瓦卢瓦已经完成了演奏，站起身，作为一名真正的钢琴演奏家，开始接受所有的鼓掌与欢呼。</P>
宿醉在酒店，一直没有离开的，真正的索尼娅，应该不会知道自己艺术生涯最成功的一次演奏，居然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的时候完成。</P>
不管怎么样，等她的大脑变得清醒之后，一定会认为神明夺走了她的记忆，为她的人生增添了光彩。而在场的这些贵族，也会为自己能够和神子大人一起见证这一场演出而感到荣幸。</P>
“准备退场吧，你和雷哥兰都人一起回去，把代号‘狸猫’照顾好。”周培毅对着天花板上的艾达拜伦传音说。</P>
夹缝中的机械师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P>
舞台上的瓦卢瓦还在谢场，时间安排上不允许她再次演奏，也没有那种必要。所以现在的瓦卢瓦，要应对的不过是那些听信了龌龊传闻，聚集在她身边的贵族。</P>
真不知道要可怜谁，居然想着用钱权去追求那样的怪物，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啊。</P>
周培毅扮演着神子大人，抽取着周围人体内的场能，模拟出神子周身的圣光。而那些被抽取了能量的人们，甚至会因为这种圣光的沐浴感受到熟悉的归属感，仿佛真的被洗涤了灵魂。</P>
“神子大人。”有一位圣城的神父赶过来，在音乐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要为神子大人安排接下来的行程。</P>
他凑到周培毅身边，神子大人身边围绕的贵族们马上知趣地退后，为两人留下空间。</P>
“乔尔丹诺主祭捣毁了一处叛党的仓库，可能存放了叛逆的罪证。主祭大人委托我来问下您的意见。”神父压低了声音说。</P>
周培毅按照弟弟的性格与表现，无比真诚地说：“这些专业的事务，我不像乔尔丹诺先生一样了解。我完全信任他，希望他的调查顺利。”</P>
这样的回答，神父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他们习以为常。</P>
“神子大人，之后的安排，您还是会回到拉提夏的拉特兰圣城。我们拉提夏的朋友需要您的存在。”神父说。</P>
不如说，和谈条约中有些内容会让拉提夏的地方贵族极大不满，削弱拉提夏皇室的权威与公义。圣城需要神子留在拉提夏，稳住他们的心神，证明对他们的信任。</P>
而且，可能监察官还没有做好夺舍的准备。他要等到最合适的时间点，可能就在星门完全打开前不远。</P>
“好，若娜应该还在等我。”他小声说，“拉提夏有很多朋友。”</P>
神父传达完消息马上退后到一边。音乐会已经结束，神子大人现在要回到圣塔的居所处休息。</P>
周培毅抬起头，在这个最巧合的时间点，他看到了那个被他放了好久鸽子的可怜公主。</P>
音乐厅外的长廊里，他主动走向了来到这里，担心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拉提夏公主。</P>
“真是太巧了，伊莎贝尔殿下。今日的编曲颇有些新意，很遗憾您没有与我们一起欣赏这场表演。”他笑着说。</P>
伊莎贝尔像是看到鬼了一眼，瞪大了双眼。</P>
无数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在重逢之后，周培毅说的那些话，在她耳畔被反复播放。</P>
她看得出面前这东西不是神子，这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她也看得出面前这东西到底是谁。</P>
他从来都不是要扮演什么事务官，不是要藏匿在人群之中。他要偷梁换柱的，一开始就是这个最大最显眼的目标。</P>
难怪他要先提醒自己，难怪他一直躲在地牢里。他在为自己创造不在场的证明，也在分散圣城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入歧途。</P>
伊莎贝尔完全呆在了那里。</P>
赫娜用手指轻轻戳了下伊莎贝尔的后背，以为她只是心神不宁才疏忽了礼数，没有与神子行礼。</P>
伊莎贝尔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笑容，始终凝视着神子大人，俯身提裙行礼，礼仪完备恭顺，眼神里却带着微妙的责备。</P>
“很高兴与您偶遇，神子大人。”她笑着说，“期待我们在拉提夏的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