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芸随着声音望了出去，只见郑殷殷小跑着进来。外面毕竟不比京城，郑殷殷只出去这短短的时间，就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人也似乎憔悴了一些。
但是她眉眼飞扬，这点憔悴几乎看不出来。
而郑殷殷来到了宝芸的面前，笑容戛然而止，反而是皱起了眉头，拉着宝芸就问道：“宝芸，我才离开了这一段时间，你怎么就憔悴成这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宝芸哭笑不得，她只看到了别人的憔悴，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憔悴。
说的也是，自从去了北境开始，事情就一直都不断。回到了京城也是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别人只看到了她的风光，没人看到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特别是知道了卫嵘的只能活四个月，她就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夜一夜的噩梦。
不是梦到卫嵘忽然离开她，就是梦到见到苏家人被满门抄斩的场景。这样的折腾，她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不憔悴。
“殷殷，怎么能这么无礼，这是裕德郡主，还不快行礼。”郑夫人这时在一旁责怪的看着郑殷殷，道。
郑殷殷的面上闪过惊喜，也不顾郑夫人的话，拉着宝芸的手就笑着道：“你成郡主了，恭喜恭喜。”
郑夫人看到宝芸没有生气，这才嗔怪的看着郑殷殷，道：“你们俩呀，一前一后的，一个去了南境，一个去了北境。”
闻言郑殷殷敛了笑，拉着宝芸的手紧了紧，道：“你去了北境，听说北境发生了雪灾，你怎么这个时候去了北境？”
宝芸不禁笑了起来，“怎么，南境战火连天的你都去了，我还不能去北境吗？”
郑夫人轻轻的打了郑殷殷一下，道：“人家郡主去北境是有正事，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闲？”
“郑夫人不要这样说，殷殷也是担心兄长。也不是去南境游玩的。”宝芸笑着道。
看着郑殷殷的单纯天真，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高兴。
想到南境，郑殷殷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云，挽住了宝芸的手就把宝芸往外拖着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郑夫人道：“母亲，我和宝芸还有话要说，先不陪母亲了。”
郑夫人看着宝芸和郑殷殷的身影，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云满面。
郑殷殷却一点都没有察觉，欢天喜地的将宝芸拖到了自己的小院里，拉着宝芸坐了下来，给宝芸倒了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宝芸，道：“宝芸，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宝芸对她要问的问题心中有数，却装作不知，低着抿了一口茶，道：“问吧，但是我不保证我一定知道。”
郑殷殷挪了挪屁股，手指互相绞着，一看就是手足无措。扭捏了一会儿，才出声道：“我就是想问，你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宝芸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一切都了然于心，面上却不显，淡淡道：“怎么忽然问到我兄长了呢？你想干什么？”
郑殷殷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低下头都不敢面对宝芸的眼神，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想……不想干什么，就……就只是随便问问。”
宝芸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道：“你说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不知道我兄长是什么样的人。”
郑殷殷对这个问题十分敏感，因而很容易就听出了宝芸的话中有话，抬起头来恼怒的看着宝芸，嘟着唇道：“你都知道了。”
这并不是问句。
宝芸掩唇笑了起来，道：“你到了南境，大将军派出去的人就找到了你，并且在暗中护着你，南境又有许多卫大人的人，你觉得我知道很奇怪吗？”
郑殷殷羞的都快抬不起头，双手掩面，道：“你真是坏，什么都知道了又什么都不说，就看着我在这里出丑。”
看着郑殷殷这娇羞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对俞书铭动了心，她不禁想到，她刚和卫嵘有的时候，卫嵘也常常将她逗的又羞又恼，又没有办法。
她以前觉得那样的卫嵘真的很坏，可是以后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这样坏的卫嵘。
现在卫嵘已经明确说明了不接受以命换命，她若是最后没有办法用了还魂术，她知道卫嵘和她也回不去从前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怅然起来。原以为这一世能幸福，原以为她重活这一世是对她的补偿。上天不仅仅会将她的命换给她，也会将幸福一并还给她。
而今看来，她想的真的太简单了。
上天没有这么心慈手软，其实这原本就不是她的。她原本活不到现在的，是卫嵘让她活到了现在，她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宝芸，你在想什么？”她正想着，耳边传来了郑殷殷的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想着事情就出神了。
她歉意的笑笑，道：“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刚才说了什么？”
郑殷殷打量着她，没有回答，过来拉住了她的手，问道：“宝芸，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你的脸色真的很差。”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抬头看到郑殷殷满含关切的眼神，扬起了笑容，道：“我也刚从北境回来不久，可能是还没有养好，再养两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忙转移了话题，道：“你不是问我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吗？”
提到俞书铭，郑殷殷的脸又不受控制的红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宝芸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你在南境和我兄长相处了一段时间，应该也发现了，我兄长和我母亲妹妹不一样的人。你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我可能回答不了你，我看到他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是我看到的，是我认为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答案不在郑殷殷的预料之内，但是没有什么答案比这个更让她满意了。
看到郑殷殷的脸上慢慢绽开了幸福的笑容，宝芸也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