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秋知道这些人不是阿佳妮的影迷,而是看完《猎鹰》,等在门口想见燕双鹰的影迷。他知道周里金不会英语,就道:“都是冲你来的。他们在喊燕,就是在喊燕双鹰。”他又对周围的影迷道:“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是想让《猎鹰》的男主角为你们签名对吗?”
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噎死”,不过也有人道:“我想要你的签名。”
许望秋定睛一看,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笑着道:“你认识我吗?”
那姑娘笑容灿烂地道:“当然认识,我看过你的《锄奸》,我跟朋友都非常喜欢这部电影。在听到你的新片在戛纳展映,我跟朋友就赶了过来,专门来看《猎鹰》。你的新片果然没让我们失望,真的精彩极了,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电影之一。”
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也满脸激动地道:“《猎鹰》比《野鹅敢死队》好看得多,是我看过最精彩的战争片。当猎鹰小队为了开辟地雷阵,一个个接一个滚地雷的时候,我简直看傻了,真的太疯狂,也太了不起了。以前就知道解放军很厉害,前几年我们法国还专门拍了一部《解放军在巴黎》,看完《猎鹰》,我更加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我特别喜欢燕跟越南队长单挑的戏,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打戏。”
一男青年像李小龙那样“喔喔”叫了声,手舞足蹈地道:“燕双鹰和阮雄匕首对决那场戏太精彩了,简直可以和李小龙在罗马斗兽场的决斗相媲美。解放军都这么厉害吗?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武术?”
许望秋听到这话心里一乐,故作严肃地道:“我的电影是为观众拍的,你们能够喜欢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至于解放军是不是都会武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确实都会。解放军基本上都会练一种很厉害的拳法,叫住军体拳。”
周里金听不懂英语,没什么反应,但张一谋差点笑出声来,望秋这家伙太能瞎掰了。
那个男青年顿时激动了:“就是燕双鹰使用的那种功夫吗,我可以学吗?”
许望秋一脸严肃地道:“这个专门为部队开发的,不外传的。”
男青年信以为真,满脸遗憾,觉得不能学军体拳太可惜了。
那个姑娘将钢笔和笔记本递到许望秋地面前,央求道:“能帮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许望秋接过钢笔和笔记本,签上自己的名字,递还给那个姑娘。紧接着,更多的钢笔和笔记本递了过来。许望秋没有拒绝,挨个给影迷签名。
周里金和张一谋也没有闲着,一堆人等着他们签名。
中国人喜欢跟风,外国人同样喜欢跟风。电影宫附近其他影迷看到这里聚集了一大堆人,围着几个东方面孔,让他们签名。这些影迷不认识许望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看到有这么人让他们签名,也纷纷围过来,请许望秋他们签名。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许望秋他们终于完成了漫长的签名工作。许望秋呼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以前他参加过不少电影节,但受到影迷如此热烈追捧还是第一次。果然还是商业电影更受欢迎,就连在戛纳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周里金递过一张纸条来:“望秋,这是刚才签名的时候,一个姑娘塞给我的,我也看不懂,你帮我看看写的是什么?”
许望秋接过字条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酒店的房间号,人家姑娘看上你,等你晚上去约会呢!你小子行啊,才到戛纳没几天就勾搭上法国姑娘了!”
周里金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瞎说什么呢,谁勾搭她了。”
许望秋知道这事只能说说,不可能真做,否则前途尽毁。他哈哈笑声,转头看向张一谋:“我要去马丁内斯酒店找特吕弗他们,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一谋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许望秋知道张一谋不擅长跟人打交道,面对的又是一群大师,会很不自在,便给张一谋和周里金说了声,迈步向马丁内斯酒店走去。
马丁内斯酒店始建于1929年,是一家以艺术风格而闻名的豪华型酒店。酒店位于戛纳著名的克鲁瓦塞特大道,可以俯瞰地中海,拥有当地最大的私人海滩,酒店也是戛纳的标志性建筑。
走进酒店二楼的咖啡馆,许望秋抬眼便看到了正坐在靠窗位置,兴奋聊着的特吕弗他们。阿兰德龙他们几个演员坐在一起聊,而特吕弗他们几个导演坐在一起聊。许望秋径直走到导演那一桌,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
夏布洛尔见许望秋过来,向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介绍道:“这是《锄奸》的导演许望秋。”又向许望秋介绍道:“许,这位是意大利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
许望秋落座的时候就看到贝托鲁奇了,只是没有认出来。在他的记忆中贝托鲁奇是老人的形象,没有和眼前这张略显年轻的脸对上。他看过不少贝托鲁奇的电影,包括《同流者》、《巴黎最后的探戈》、《戏梦巴黎》等等,最喜欢的无疑要数《末代皇帝》。
《末代皇帝》的成功跟中国政府的全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动员了将近2万名的群众演员,允许剧组进入紫禁城拍摄,甚至连文化部部长都亲自上阵在电影中出演重要角色。在贝托鲁奇能得到政府的空前支持,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名气大,更重要的是他是意大利共产党员。
许望秋微笑着冲贝托鲁奇点点头道:“贝托鲁奇先生,见到你非常高兴。我看过你不少电影《同流者》、《巴黎最后的探戈》等等,我喜欢你的电影。可惜我们来戛纳来得晚,没有赶上你的新片。”
贝托鲁奇打量着许望秋,眼中眼中闪着惊奇地光:“你的《锄奸》非常出色,导演手法也极为娴熟,我以为是个非常成熟的导演,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许望秋已经无数次面对这个问题,应对起来非常轻松:“我是在电影厂附近长大的,而且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接触电影比一般人要早得多,也比一般的年轻导演要成熟。”
贝托鲁奇微微点头道:“《锄奸》在视听语言上有很多创新,如果戈达尔看过《锄奸》的话,他肯定会很喜欢你。”
许望秋笑着摆手道:“不不,他会对我说,你应该与个人主义和资本主义作斗争。”
贝托鲁奇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特吕弗、波兰斯基他们也都哈哈大笑。
贝托鲁奇受戈达尔的影响特别大,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1970年贝托鲁奇完成了电影《同流者》,那部电影有很多吸引观众的元素,比如政治、时髦、惊悚、追车、谋杀和性。电影在巴黎举行首映式时,贝托鲁奇向戈达尔发出邀请。午夜时分,戈达尔准时赴会,当时特吕弗和波兰斯基他们都在。电影看完,戈达尔什么也没说,只递给贝托鲁奇一张纸条,然后离开了。纸条上有一幅太祖象,戈达尔在下面写道,你要与个人主义和资本主义作斗争!
戈达尔不喜欢《同流者》主要是觉得电影太商业,是在向资本主义投降。许望秋的《锄奸》虽然在视听上有很多创新,但说到底还是商业电影,属于戈达尔批判的对象。
波兰斯基最感兴趣的是《猎鹰》中那个模拟炮弹飞行的镜头是怎么拍的。在笑过之后,他急不可耐地道:“《猎鹰》中那个非常模拟炮弹的镜头是怎么拍的?”
许望秋笑着解释道:“我们专门请人做了几架能够搭载摄影机的模型飞机,通过遥控器对飞机进行操作,进行降格拍摄,完成了镜头的拍摄。为了拍摄这个镜头,我们现实在模型飞机上搭载摄像机,让操作手进行练习。摄像机用的是录像带,拍完之后马上就可以播放,而且可以重复拍,不会浪费钱。航模手练习了一个月,将飞行路线练得滚瓜烂熟,我们将摄像机换成摄影机正式开拍。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镜头我们还是拍了三遍才通过。在后期的时候,我们通过抠像技术将炮弹顶部合成到了镜头中,就成了现在这个效果。”
在场导演听到这话都非常吃惊,在他们眼中中国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许望秋会用模型飞机来完成长镜头的拍摄。
特吕弗就更吃惊了,他拍过好莱坞电影《第三类接触》。在拍摄过程中,剧组使用了模型飞机将摄影机吊到空中拍摄一些镜头。据他所知,用模型飞机参与拍摄,在好莱坞也不过才几年的时间,没想到中国竟然有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们很快释然了。《锄奸》和《猎鹰》的烟火技术非常惊人,甚至在好莱坞之上,能够掌握用模型飞机拍摄并非不可能。
对夏布洛尔对解放军冲锋的长镜头印象十分深刻,这个镜头难度极大,尤其是爆炸的黑烟冲天而起,将摄影机都笼罩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个镜头是如何拍摄的,把疑问抛给了许望秋。
许望秋简单介绍了一下索道系统,并告诉他们明天下午会在海边展示这种设备,如果有兴趣到时候可以看看。在场众导演十分好奇,纷纷表示明天一定要看看。
特吕弗他们对《猎鹰》的评价都很好,认为电影水平很高,视听语言在《锄奸》的基础上又有所进步。不过他们也指出了电影的不足,在人物的刻画上有些欠缺;如果增加十到十五分钟塑造人物,那电影会更上一个台阶。
许望秋知道《猎鹰》在人物塑造上存在不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猎鹰》来说最重要的是赚钱。只有《猎鹰》在票房上取得成功,他的整个计划才有可能继续推进。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复杂,许望秋不想浪费时间,就道:“我觉得拍电影最难的是寻找商业和艺术之间的平衡点,这个东西不像科学,是没有标准的。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因为过于商业而失去艺术性,或者过去艺术而失去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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