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李氏笑道,“有二小姐这句话就行了!”
自己说了什么话?
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啊!
周少瑾心中警铃大响,送走李氏就跑去了暖房。
姐姐正在那里跟着余嬷嬷学习怎么养兰花。
她要把庄氏留下来的几盆兰花都带回程家。
周少瑾自告奋勇帮着姐姐照顾这些兰花。
周初瑾却信不过她,道:“你从前最多也就养过两盆茶梅。若是这几盆兰花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哭都哭不回来。这可是母亲留下来的。”
周少瑾只好放弃。
周初瑾听了妹妹说的话,冷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这件事你别管了,等爹爹回来了,我自会去跟爹爹说的。”
周少瑾担心道:“会不会太晚――如果是我,把语气变一变,一个字不漏,就能把整件事赖到我的身上,说是我让她来找你商量的……”
“你也知道说错了话啊!”周初瑾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看你后还乱不乱说话?”
周少瑾嘿嘿地笑。
周初瑾摇头,无奈地柔声道:“好了,好了,别担心,这件事交给姐姐了。”
周少瑾道:“那姐姐准备怎么做?”
周初瑾原不想和她多说的,转念想到周少瑾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觉得告su她也好,不能让她转性,至少能让她多个心眼,遂低声道:“听李氏的口气,兰汀仗着是母亲留给父亲的,就算是没有为难李氏,恐怕也让李氏心里非常膈应。不管怎么说,李氏是父亲明媒正娶的,以后要和父亲过一辈子的人是她。如果李氏说的话只是李氏为了对付兰汀的手段还好说,若是兰汀真的利用母亲的名义这样为难李氏,母亲的声誉也会受损。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兰汀回来一趟。若是李氏所说是真的,李氏奈何不了她,你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却可以处置她。若李氏所言不实,只怕兰汀在父亲那里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如问问兰汀的意思――她想留在父亲身边,那她以后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她想离开,我们就请大舅母作主,为她许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
“这个主意好!”周少瑾心头的石头落地,眉眼弯弯地朝着姐姐笑。
“就知道傻笑。”周初瑾真是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她道,“我还告su你一句话,这件事于父亲有利,于李氏更有利。既然李氏敢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她当枪使,怎么也要让她付出点代价。不然她还以为我们软柿子,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对于这些事,周少瑾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以姐姐马首是瞻。
周初瑾也没指望周少瑾能干什么。吩咐马富山家的去门口等着:“父亲一回来你就差人来告su我。若是太太在我之前知道父亲回来的消息,像上次似的突然端了冰糖雪梨给我们当宵夜,你不如跟马富山一起去保定服侍我父亲去。”
马富山家的吓得“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小姐,我原想……”
“好了!”周初瑾没等她解释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当好你的差事就是。是忠是奸,我心里自然有数。”
马富山家的哪里还敢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周少瑾很是佩服。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也像姐姐似的镇得住人就好了。
她在这边羡慕着,李氏坐在书房里,心里却打着鼓。
李妈妈宽慰她:“话已经说出了口,就像泼出去的水似的,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太太不妨往宽了去想。两位小姐都是有教养的人,太太又没有冤枉那兰汀一句,只是因为敬着前头的庄太太,所以不好处置兰汀罢了。您好好地跟大小姐说说,大小姐不是那不懂道理的人。”
“我就是有点悚她。”这里也没有别人,李氏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道,“我刚给她端了碗冰糖雪梨,她就给我回了盒点心;我好心说给她置办一套出嫁瓷,她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再看看家里的那些仆妇,哪个不看大小姐的眼色行事。”她说着,抚了额,头痛地道,“我也没办法了。要是这都不能治了那兰汀,去了保定府,只怕就更没有机会了。她如今也是二十八、九的人了,我这胎要是个女儿,总不能再压着不让她生吧?”
李妈妈哪里不明白,所以李氏去找周少瑾的时候,她才没有拦着。
“还是二小姐好!”李氏叹道,“长得漂亮,性子又绵柔……”她说着,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来,对李妈妈道,“你说,把二小姐说给我们家大姑奶奶的儿子怎样?”
李氏的大姑母嫁给了赛阳黄家,虽也是填房,却是嫡支,且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品性纯良,书也读得好。
李妈妈神色大变,忙道:“我的姑奶奶,您可千万别出这主意。我看着老爷把二小姐当眼珠子似的,这要是嫁过去了过得好还好,这样是有个什么不顺心如意的地方,您就等着看老爷的脸色吧?”
李氏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如果二小姐能和我一条心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有小丫鬟禀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李氏大喜,忙梳装打扮了一番,迎了出去。
周镇喝了点酒,人还很清醒。用过醒酒汤,他道:“我听初瑾说,你为兰汀的事去找她了?”
李氏吓了一大跳,忙道:“没有……”
周镇笑道:“你也别急。我知道兰汀的事在你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可她跟我这么多年,又是庄氏的贴身丫鬟,我也不好就这样把她丢下。初瑾说得对,后娘难为。你年纪轻轻的跟了我,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老爷,我不委屈。”李氏急了起来,连声道,“真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
她还没找周初瑾,周初瑾就倒打了她一耙。
可这话她不敢说。
她觉得周镇肯定不会相信她所说的,反而会得罪了周初瑾。
周镇安慰般地拍了拍李氏的手,和煦地笑道:“不过初瑾说得也对,兰汀的事不管是交给你来处置还是交给我来处置都不好。你的主意不错,就让兰汀回来一趟,有什么话,请了马富山家的去问她,是留是走,也好有个定论。”
李氏心时凉凉的。
这说了和没有说有什么区别?
那兰汀要走早走了,这么多年跟着周镇熬着是为什么?
还不是想让周镇抬了她做姨娘。
她不是容不得周镇有姨娘,她容不下的是那兰汀总打着庄太太的名义在旁边指手画脚的,让她总觉胸口堵着气似的。
男人不像女人那么细心。
周镇说完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他吩咐李氏:“你明天准备准备,我们去九如巷做客。”
李氏愣道:“不是去过了吗?”
“那天是我们去拜访。”周镇道,“明天他们宴请我们。”
李氏只好把这件事压在心底,次日跟着周镇,带着周少瑾姐妹去了九如巷。
二房的老祖宗程叙亲自出面款待周镇,程沂、程泸、程沔、程汶、程识、程语、程证、程诰、程诣、程诺等几乎程家所有在金陵的男丁都作了陪客,却独独少了个程池。
程叙的解释是程家的一批货在临安出了点问题,程池去了临安。
周镇笑着点头,想到上次来时程池疏离冷漠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困惑。
回到家里,他悄悄地问周少瑾:“你在寒碧山房给郭老夫人抄经书,常遇见池四老爷吗?”
周少瑾心里一跳,道:“怎么了?”语气有些紧张。
“没什么。”周镇见状笑道,“听泽老说,池四老爷去了临安,我今天没有碰到。我原想请他对你们姐妹多多关照关照的。”
程叙别号“春泽居士”,官场上的人多尊称他一声“泽老”。
池舅舅不在家?
周少瑾想到自己去小山丛桂院见他的情景……很是怀疑。
如果她还住在九如巷就好了,可以借口去找南屏,就立刻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家了!
周少瑾想打听些程池的消息,拉了父亲说话,道:“池舅舅好像很少参加这些宴请的。要不是我在寒碧山房抄经书,恐怕都不认识他。他是个怎样的人?父亲可曾听人说起过?”
“是这样啊!”周镇喃呢道,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有回答周少瑾的话。
周少瑾直觉父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好像还和程池有关。
她直言:“爹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周镇回答的很快,很干脆,却没有更多的解释。
周少瑾更加肯定父亲有事瞒着自己,索性道:“爹,您就是不告su我,等我回了九如巷一打听,也能知道。”
她佯作出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带着几分挑衅地望着父亲。
周镇哈哈大笑,调侃她道:“那你说说看,你怎么打听得到?”
“我去问郭老夫人啊!”周少瑾唬弄着父亲,“郭老夫人无聊的时候,也会和我说些事,我若是瞅了机会去问郭老夫人,郭老夫人肯定会告su我的……”
周镇见过郭老夫人两次。
那是个比男子还要坚强的妇人。
可再坚强的妇人也有软弱的时候,特是对着像小女儿这样活泼可人的小姑娘的时候。
周镇思索了片刻,正色道:“少瑾,这件事你还是别问郭老夫人了。”
“为什么?”周少瑾非常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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