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家的人抠门啊,恐怕是数着字发的电报,只有一句话。
【二九父丧】
区区四个字,赵秀云估摸着是说公公腊月二十九去世的意思,掐指一算说:“那头七都过了。”
方海显然沉浸在悲伤中,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孩子有点被爸爸的样子吓到,不知所措地看着妈妈。
赵秀云打发她们俩进房间玩,坐在边上,握着他的手。
这双手前所未有的冰冷,方海念头纷杂,眼眶有些红,半响才说:“我都想不起来他什么样。”
父亲的形象在他这里一向模糊,非要说的话只有暴躁。
赵秀云对公公也没什么印象,沉默寡言,长得不高,对哪个孙辈都不太亲近,到点上工、下工,非要说的话,像个影子,你回头能看到,但平常不会注意。
她努力回忆,说:“我随军前一年的中秋去送月饼,他给了禾儿一颗糖。”
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她都会送东西到婆家的,这是礼数,但去得确实不多。
那恐怕也是孩子对爷爷的全部印象,跟妈妈回公社的时候还连连追问。
也不知道勾起方海哪件伤心事,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捂住脸不说话。
赵秀云再能言善道,也知道安慰没有意义,只能陪伴。
方海过会稍微平静下来,说:“我入伍那年,他也给了我一颗。”
他那个时候已经不是馋糖的孩子,却一直放在口袋里放到化。也许对吃了一辈子苦的长辈来说,是能送给子孙的最大礼物。
屋外风吹,两个孩子从房间门缝悄悄往客厅看。
赵秀云招手叫她俩过来,禾儿乖乖巧巧赖在爸爸怀里。
方海一用力,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大腿,在孩子面前的坚强还是支撑着了他。
赵秀云问:“要回去一趟吗?你能请假吗?”
方海沉默一会,问:“现在都下葬了吧?”
他对这些习俗都不太清楚。
如果是年二九去世的话,为了过年,恐怕都不会停灵三天,当天就发葬。
一到下大雪的季节,老人总是熬不过去。
想到这里,赵秀云又奇怪道:“阿叔年纪不大,怎么忽然就走了?”
老家管公婆叫“阿叔阿婶”。
方海模模糊糊算,说:“应该是六十出头点。”
他记得也不大清楚。
“属兔,今年应该是本命年。”
本来是六十大寿的坎,赵秀云都想好了,六月里头寄件新衣服回去。
方海怔愣,原来还这么年轻的吗?
他想起上次回家探亲,看着竟然就快七十的样子,风吹日晒熬人。
他沉沉叹息说:“一时半会请不下来长假。”
来回少说五天,总得再待几天吧。
赵秀云翻日历,说:“三月底吧,七七按规矩要上山拜一拜。”
不回去,恐怕是桩心病。
孩子都沉默地看着父母,也知道不是可以笑闹的时候。
方海接过日历看,人家说母(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