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重游
傍晚,秋欣然驱车去了翊善坊。
印象中的旧公主府果然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书院。
正是黄昏,周遭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升起炊烟,书院中传来读书声。
府外原先种的那一排杨柳还在,里头却已经换了人间。
秋欣然站在书院外的杨树下望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回忆起七年前的琓州之困。
宣德九年的春天,夏修言领兵北上,出发半个月后抵达万峰山,万峰山后便是琓州,可入山不久,这支离开长安奔赴琓州支援的队伍忽然消失在了苍茫的山林中,与朝廷彻底失去了联系。
消息传回长安,朝野震惊。
宣德帝雷霆震怒,举朝上下议论纷纷,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夏修言半路心生怯意,带兵逃跑了。
毕竟孤身带着五千精兵对上迖越人的几万大军,确实无异于飞蛾扑火,何况夏修言本是个先天体弱从未领兵过的年轻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叫人意外。
秋欣然很难形容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的心情。
夏修言临行前她替他卜了一卦,卦象显示生机在南。
这个结果也叫她大感意外,几番犹豫之后,她还是将其写在了道纸背面折成道符托原舟转赠给了对方。
夏修言离开后,她曾许多次琢磨过她卜出来的这一卦,也不止一次揣测过卦象中“生机在南”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当前线将领失踪的消息传回时,她未来得及诧异,反倒有一种“本当如此”的想法。
往西是死,往南是生。
这种情况之下,叛逃是唯一的生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需要有人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
首当其冲的,便是当朝推举夏修言领兵西征的秋欣然。
随后,她被投入刑部大牢等待判决,对此后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在那段时间的长安前所未有的混乱,夏修言的失踪似乎连带着坐实了夏弘英的叛国,昔日开疆扩土镇守一方的将领一朝沦为卖国求荣的小人,为天下人所不齿。
朝中则为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焦头烂额,、顾不上商量要如何处置她,以吴广达为首的主和派渐渐占了上风。
迖越人的大军并不因为长安的动荡而停下他们的脚步,宣德帝无奈之下,拜吴广达为左相,派其赶赴边境同迖越人谈判,暂缓迖越兵马的东进。
秋欣然在狱中度过了混沌又漫长的两个月。
两个月后,西北传来捷报。
主和派还在边境同迖越人在谈判桌上僵持不下之时,夏修言如同神兵天降,绕到后方一把火烧了喀达部落草原的储备粮草,那是迖越呼兰王帐所在的大本营,并且他还趁着火起挟持了齐克丹的小儿子。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那里的,这一招声东击西的打法激怒了琓州城下的迖越人,齐克丹扣下长安来的使者,(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