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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周念南下意识便想拒绝:去里面说话,岂不是孤男寡女,惹人非议?

谢渺了然,带着三分挑衅地道:“我懂,周三公子怕我吃了你。”

怕?就她?

周念南哧笑一声,瞬时将什么男女大防抛在脑后,“快些进来,小爷时间宝贵,懒得浪费在这里。”

两名侍卫想跟进去,被他飞了一记眼刀,“院里站着,站远点。”

揽霞与拂绿也想跟上,谢渺朝她们摆摆手,“无碍。”

两人前后脚走进书房,周念南随处望了望,这是间极其简单屋子,临窗摆着书案与椅子,墙边有张长凳,其余……根本没有其余。

书案上搁着砚台笔墨和经书,并铺着一副长卷,上头抄满密密麻麻文字,只余小部分空白。

室内弥漫着一股书墨与竹立香混合味道,霎是好闻。

周念南长眉舒展,再看谢渺一身素裙,青丝半挽,鬓间无任何装饰,如褪去繁绘白瓷,又如冬日初落絮雪,光洁玉净让人眼前一亮。

竟……竟像个出家人。

周念南不经脑,脱口而出道:“谢渺,你又唱得哪一出?”

谢渺一脸莫名。

周念南绕着她踱起步来,“让我猜猜,你这是摈弃娇柔小姐法子,改走出尘脱俗路线了?可惜崔二不在,你白费一番功夫。”

谢渺早已习惯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立刻出言嘲弄:“难为周三公子还惦记着女儿家家装扮,想来平日在此钻研甚深。都说术业有专攻,周三公子虽无功名在身,如今看来,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大清早,怎么她们个个都拿功名说事?这谢渺真是心眼极坏,每次尽逮着他痛脚反复踩。

周念南酒还未醒,脑袋晕乎乎地,干脆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划过案上经文,抄得是《无量寿经》,最右侧上方写道:贺祖母六十寿诞。

簪花小楷工整秀美,足见花了不少心思——又是她讨好崔家人手段之一。

燥意浮上心头,周念南将那碍眼经文往外一推,语调倏冷,“以我出身,用不着你替我操心前程。谢小姐该多为自己周谋周谋,将来路要如何往上走。”

嚣张跋扈回答,实在符合这位周三公子一贯风格。

“哦不对。”周念南停顿了下,将笑不笑地道:“你倒是已经想好了怎么走,偏走不上去而已。”

某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谢渺自三年前住进崔府,便在谢氏帮助下,铆足劲接近崔慕礼,想要成为崔府里第二个“谢氏”。此间殚精竭虑,花招百出,都没能打动崔慕礼,不仅满腹心机扑空,更让崔府上下都看够了热闹。

周念南也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谢渺。

他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等着谢渺恼羞成怒,然而少女眼中浮现鲜明讽意,不见羞愧,反倒衾影无惭地问:“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想过人上人生活,有何不妥之处?”

周念南听得怔住,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谢渺所言不无道理。人生而在世,总不能一辈子当条咸鱼得过且过,有理想并为之奋斗,难道不好吗?随即他又回过神来,谢渺掩去真实脾性,凭空捏了个矫揉造作外壳来忽悠崔慕礼,这不叫奋斗,这叫坑蒙拐骗!

而他,身为崔二好友,坚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他眼皮也不抬地道:“谢渺,你寻块镜子照照自己,你是什么身份,崔二是什么身份?想要攀崔二这根高枝,你够格吗?”

谢家祖上不过是承袭三代伯爵,到谢渺祖父那辈便被收回爵位。谢渺父亲是一名地方知县,听说早早便死在任上……谢渺哪来自信,觉得能嫁给崔二当正妻?

他这话说得相当顺嘴,刻薄且不留情面,饶是再来一世,谢渺不免也升起阵阵寒意。

只因她出身低微,不如定远侯府、崔府那般显赫,所以无论做了何事,都是徒劳无功。

在他们世界里,出身决定一切,哪怕她再用心,得到不过是他轻蔑一句:谢渺,你哪来自信能配得上崔慕礼?

谢渺紧抿着唇,胸口起伏不定。

“周三公子。”谢渺声音有微不可察地轻颤,“你找我有何事?”

周念南仰首,咄咄逼人,“你昨日拜访我母亲有何所图?”

所图?

谢渺回道:“若我说是仰慕定远侯夫人已久,你可相信?”

“不信。”他干脆利落地道:“无利不起早,你既然去,定有所图。”

他自是不知,她去是为定远侯府二百八十三口人命,但即便知道又怎样?他对她固化印象永远不会改变,永远。

既然说真话没人相信,那不如继续说假话。

她便道:“定远侯威震天下,定远侯夫人貌美无双,我慕名已久,听闻她在此处,特意前去拜访……”

辞藻华丽而无诚意恭维从她口中说出,周念南不耐烦地抬眸,字字如刀,“谢渺,我劝你收起那点小算计,崔府不是你能踏进门槛,我定远侯府更不是。”

你听,不管她本意如何,到他口里总是动机不纯,别有用心。

她仿佛回到那一幕,浴血归来男子褪去往年顽劣,肩膀宽厚,气势沉稳,长成顶天立地男儿模样。他们虽不是朋友,好歹也算少年相识,何况当时她已嫁给崔慕礼。她自认在定远侯府倾灭后对得起他,不料一番善举,换来是他轻蔑一笑。

“谢渺,就凭你,配得上崔慕礼吗?”

“你做这些,不过是想要回报,又何须惺惺作态?”

声声质问如暴雨打蕉叶,无法熄灭谢渺心中怒火,反倒浇灌出一股冲动——她冲到周念南面前,高抬起手,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响,将周念南混沌脑子扇回几分清醒。

“谢渺!”他猛地起身,擒住她手腕,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又打我?”

谢渺眼中似跃着一簇火焰,积蓄两世怒意再无法隐藏,一字一顿道:“周念南,你活该。”

眼看她抬起另一只手,周念南当机立断地箍住她两只手腕,别到她身后,再稍稍往前一用力——

少女馨软身子被迫贴向他胸膛,两人前所未有地靠近,清香浮动间,周念南有短暂恍神,却在对上她愤懑眼神后消失殆尽。

她问:“周念南,你凭什么?”

凭什么揣测她,凭什么肆意羞辱她,又凭什么,两世都不肯给她好脸色?

凭什么?

周念南也在想,凭他是崔慕礼好友,凭他知道谢渺真面目,凭他……

近在咫尺那双眼眸里有水光盈动,愤怒、委屈,悲怆、苍凉……交织在一起,是他无法堪透复杂情绪。

周念南如被炙火烫伤,倏然松手,逃似地后退几步,“谢渺,我开玩笑而已,你至于动手吗?”

所谓玩笑,皆是借着调侃说出真心话。

谢渺努力按捺下情绪,不与他多做争论,将刚才说辞重复一遍,“定远侯威震天下,定远侯夫人貌美无双,我慕名已久,听闻她在此处,特意前去拜访。”

“好好好,行行行,你爱去拜访就拜访,随你欢喜。”周念南别开脸,狼狈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几乎落荒而逃。

院子里人都听见周念南那声呼叫,两名侍卫面色一凛,刚冲过去,却见周念南夺门而出,愤愤抛下一句:“还不走,留下来过年吗!”

来时如风,去时更如风。

错身间,拂绿注意到他脸上难以忽视红掌印,心里一声咯噔,险些晕死过去。

这两位祖宗怎么又掐起来了!

拂绿、揽霞、巧姑三人跑进屋里,见谢渺站在窗前,一手搭着书案借力,脊背挺得笔直,眼眶隐隐泛红。

揽霞与拂绿均非头回见谢渺与周念南掐架,何况身份有别,即使好奇也要寻找恰当时机打探,不会贸贸然开口。

唯独巧姑不明所以,歪着脑袋问:“渺姐姐,你表哥欺负你了吗?”

谢渺手指仍在发麻,闭了闭眼道:“他不是我表哥。”

她此时声音如迟暮老人,低缓而干涸,像失去养分藤蔓,生机随着春夏出走,破碎在秋冬肆冷寒风中。

巧姑虽年幼,却也敏锐,察觉到她似乎受了极大委屈,当下握紧拳头,拧身往外跑,“定是那家伙欺负了你,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巧姑!”揽霞眼疾手快地捉住她,“那是定远侯府三公子,你不要胡来!”

定远侯府?三公子?

巧姑平日里接触都是些村民,最厉害不过在街上遇过骑马巡视官差。陡然听到贵人竟是定远侯府三公子,脑子便有些转不过来。

“渺、渺姐姐。”她呆了半晌,瞠目结舌地指着谢渺,“你,你居然敢打定远侯府三公子?”

有何不敢?还不只一次呢。

揽霞与拂绿对望一眼,在心中默默吐槽。

话分两头。

周念南气势汹汹地奔出院,到了门外蓦然停下,往旁边走了几步。他站在昨日与谢渺对话位置,依稀记得她攀梯摘柿,衫裙飘逸,发辫顽皮,那场景优美如画。

怎么就吵起来了?

他头疼得厉害,不耐地按按眉心:明明是来打探她昨日因何去拜访母亲,顺便取笑下她小家子气,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又不是第一回斗嘴,她干嘛大发雷霆?

似乎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他想抓,没有抓住。

左脸颊有些发热,他用舌头抵了抵,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这谢渺,真是一如既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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