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的巨大混凝土杂乱堆积在一起,一根根粗大的钢筋裸露在外,爆炸造成的巨量残骸淹没周边街道,各种杂物散落其间。
这正是塔克大厦的废墟。
废墟高度超过15米,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巨型坟墓。
周边围着不少平民,不少有人离开,也不时有人加入,人人面色沉重,还有不少人低声啜泣,场面望之令人惊心。
艾力一看便知,他们是特意来此祭奠逝者的平民。
他叹息一声,神色愈发肃穆,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一些。
安德雷娅伸手取下插于耳边的玉花,将其紧紧握于手中,默默不语的紧紧相随。
就连向来颇为顽劣的小皇子阿尔贝,此时也难得严肃了许多。
又走了几步,艾力忽然感应体内的花王血脉出现了轻微的躁动,心头莫名泛起了亲切感。
待行至近处,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物事——鲜花。
大量的鲜花!
它们被摆在废墟脚下,一束接着一束,一捧连着一捧,堆积得密密麻麻。
来此凭吊的平民,无一例外,人人皆手拿着鲜花。
尽管看不到对面的情形,但完全可以预料得到,鲜花必定已环绕整座废墟,组成了一只巨型花环。
艾力安静站在人群后方,一语不发。
“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带一束花过来。”阿尔贝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艾力扭头瞥了对方一眼,对其的感观稍有好转。
虽然傻了一点,但不算冷血无情之人,尚有抢救的余地。
这句话也让他心中一动,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算了,我还是鞠一个躬好了……”阿尔贝又嘀咕道。
他将木弓小心放在身旁,略微整理一下燕尾服,深深弯下了腰。
“愿各位的灵魂得到安息……”阿尔贝喃喃念叨道。
说完这句话,他正准备直起身,陡然听到了一声声惊叫。
“天呐!”
“这些花怎么了?”
阿尔贝赶紧抬起头,立刻发现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忙不迭向后退去,场面一片慌乱。
他的视线前移,狠狠吃了一惊。
只见堆在废墟脚下的所有鲜花,不约而同的开始颤抖。
单独一束鲜花颤动几下,最多吓人一跳,但此处的鲜花多达数千,它们同时抖动起来,场面看上去相当惊人。
普通人极少接触超凡者,理所当然会惊慌失措。
阿尔贝见惯了各种超凡手段,此时也大感惊讶。
“这是超凡者阁下施展的某种超凡手段,对大家没有任何危害,请不要恐慌。”安德雷娅悦耳之极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作为传奇强者,她敏锐的察觉到,鲜花异变的根源在于艾力。
混杂在平民里的护卫人员,似乎收到了某种指示,纷纷开始出言引导平民。
“各位,请稍稍退后一些。”
“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短短几秒后,骚动平息下来。
这时,花束中突然抽出数以百计的藤蔓,快速朝着废墟上方攀爬,它们的生长速度快极了,几乎每一秒就能延伸2-3米远。
不少藤蔓还分出分支,与邻近藤蔓交织在一起,形成类似蛛网般的结构。
阿尔贝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的天呐!”
“真是难以置信……”
人群惊呼声此起彼伏。
许多平民高高举起手机,拍摄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个呼吸之后,一张由藤蔓编制的巨网,覆盖了整座废墟。
藤蔓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的呈绿色,有的呈淡蓝,还有的呈暗红,多种颜色的藤条彼此缠绕,让藤蔓之网显得颇为漂亮。
艾力仰头望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催动体内的花王血脉。
这是他第一次全力使用花王血脉,其效果之佳,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惊讶。
下一刻,让在场所有人终身难忘的景象发生了。
藤蔓网中的每一根藤条,齐刷刷冒出了花芽。
花芽数量多则数十,多则上百。
藤蔓数量超过三百条,花芽总数不少于两万。
全部花芽迅速萌发,膨胀成婴儿拳头大小的花苞。
艾力露出浅浅笑容,默念道:“以鲜花的君王之名,请盛开吧!”
花苞仿佛听懂他的命令一般,整齐划一的张开了。
所有花苞几乎同时打开。
花瓣步调高度一致。
每朵花完全盛开的时刻,前后相差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算得上同时打开。
半息之后,数万朵鲜花绽放于废墟之上,顷刻将其状点成一座万花之山。
数万朵鲜花同时开放的景象,实在极具视觉冲击力,这一幕看上去震撼极了。
阿尔贝瞬间目瞪口呆。
安德雷娅微微张开红唇,目眩迷离。
虽然她看多了冬宫的万花之海,并不觉得花山多么出奇,可“万花齐放”之景,依旧让她惊异不已。
围观平民各个看得心神为之摇荡,浑然忘却一切。
这还没完。
花朵继续生长,直至达到碗口大小时才停下来。
每一种颜色的藤蔓,长出对应颜色的花朵,不同颜色花朵交杂在一起,一片姹紫嫣红,此情此景用一句“美不胜收”来形容绝不为过。
浓重的花香迅速扩散,废墟连同附近区域一起变成了香海。
“啪!”
“啪!”
不少人过于投入,竟不自觉松开手,手机脱手掉落在地。
此时才有人叫出声来。
“太美了!”
“太香了!”
“这简直是奇迹……”
也有人回过神来,赶紧拿起手机拍起了照片。
“咔!”
“咔!咔!”
相机声音不绝于耳。
安德雷娅漂亮的睫毛颤动几下,美眸闪烁着崇拜,也有惊异,还有抑制不住的情意:“艾力,你永远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阿尔贝这才意识到什么,伸手指着花山,一脸惊奇的问道:“东方人,这都是你干的吗?”
艾力没搭理这个没礼貌的小子,自顾自说道:“告慰亡灵,如是而已。”
阿尔贝讨了个没趣,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小声嘀咕道:“告慰亡灵?这告慰的场面也太大了一点吧……”
安德雷娅忽然斜了弟弟一眼:“阿尔贝,你这么多年的礼仪白学了吗?以后请称呼‘艾力阁下’,而不是‘东方人’。”
说罢,她竖手成刀,对准阿尔贝虚劈一击。
阿尔贝惨叫一声,全身似痉挛般抖动起来。
他咬了咬牙,抗议道:“我以前……疼死了……也喊过‘东方人’,现在为什么不能……好疼……你太霸道了……”
安德雷娅“哼”了一声:“那是以前。”
她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细指,以极快的速度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阿尔贝的惨嚎声戛然而止,痛得脸部肌肉扭曲,但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安德雷娅俏脸露出一丝微笑:“阿尔贝,来塔克大厦的路上,你嘀嘀咕咕个不停,你以为我真没听见吗?”
疼得满脸是汗的阿尔贝,这才明白自己倒霉的真正原因,“东方人”只是借口而已。
足足过了半分钟,安德雷娅“哼”了第二声:“这次就放过你了。”
也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技巧,阿尔贝扭曲的脸一下子放松了。
安德雷娅又警告道:“阿尔贝,连母亲也不会称呼艾力为‘东方人’,下次你要是再这么喊,你等着疼得满地打滚吧。”
听到“满地打滚”几个字,阿尔贝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一脸畏惧的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会喊东方人了。”
不过,这家伙不愧是圣剑血脉的继承者,被“折磨”了这么久,疼得浑身是汗,居然没有一丝虚脱的迹象。
阿尔贝抬手抹了一把汗渍,垂下脑袋习惯性的嘀咕道:“真是睚眦必报……”
他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安德雷娅满意的笑了笑,目光转向艾力,语气轻柔的提议道:“我们回去吧?”
艾力点头应道:“好!”
三人原路折返。
走了一段路后,艾力忽然说道:“安德雷娅,我想要注册成为‘黑暗追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