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盛秀竹缓缓张动了唇,声线喑哑到顶点,“那,我,我的,我的女儿呢?”
梁雨柔难过的摇头。
盛秀竹心口绞痛,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当成掌上明珠疼爱有加的小女儿,竟是她最痛恨的,同时毁了她爱情和婚姻的小三之女。
谁知道。
她一心以为是这个老来女挽救了她的婚姻,换来了战津的幡然醒悟,和长达二十年的平静生活。
所以她对战瑾玟,更是如珠似宝的疼惜爱护。
而战津对战瑾玟的事事迁就,也让盛秀竹更加坚定,是因为战瑾玟的到来,让战津迷途知返!
可现在她知道了。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这么多年,她在战津眼里,不过就是个可以轻易被愚弄的蠢货!
多悲哀啊!
就在前一刻,战津还口口声声说战瑾玟是她的亲生骨肉!
他战津,欺人太甚!
盛秀竹蓦地睁开眼,抽回被梁雨柔握着的手,推开车门下了车,带着周身的悲凉和愤恨,朝大门口走了去。
梁雨柔坐在车里,目光安静的看着盛秀竹挺直的背脊。
此时,盛秀竹看上去倒不像快七十的老人,满身的铿锵和坚硬。
她知道,战津这一晚,怎么也好过不了了。
就是不知道,他如今这身子骨,能不能敌得过盛秀竹的恨和怒!
而战家,注定要翻了天了!
梁雨柔在椅座上坐正,紧凝的目光扫过躺在仪表盘里的手机。
视线微晃,梁雨柔伸手拿过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想我了?“
手机第一时间接听,传来男人微带邪佞的声音。
梁雨柔嘴角碾过一丝冷弧,眼角眉梢却不甚得意,“塍殷,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塍殷顿了几秒,“做什么?”
梁雨柔笑,娇声说,“还装?”
“宝贝儿,你说清楚,我装什么了?”塍殷仿佛被酥到了般,慵懒道。
“我都知道了。”梁雨柔嗔道。
“知道什么?”
“”梁雨柔抿唇,眉头皱起,“不是你帮我出手解决的聂相思么?”
塍殷那边没了声音。
梁雨柔面容微整,上半身坐直,“不是你?”
“不是我。”塍殷说。
梁雨柔倒吸了口气,满眼惊疑,“难道真的是瑾玟做的?”
不等梁雨柔理出个头绪,就听塍殷说,“我以为是你找人动的手。”
梁雨柔眼皮一跳,“怎么会是我?”
她一开始的确是想刺激战瑾玟对付聂相思,她在后适当的推波助澜。
她也料到战瑾玟最近会有所行动,并且也知道她在暗中找人
不过据她所知,她找了人后便后悔了,给了那人一笔钱了事了。
不可否认,她的确准备找到那人,继续将这件事做到底。
可还没等她行动,就出事了
难道是战瑾玟突然又变卦,让那个男人继续之前的计划?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战家的四小姐。不过这事我暗中调查了,死的人并不是聂相思,有人救了她,成了她的替死鬼。聂相思受了刺激,晕倒了,现在逸合医院。”塍殷沉声说。
“没死?”
梁雨柔握紧手机,面上浮出一层憎恨,咬牙,“聂相思命还真大!”
和塍殷结束通话。
梁雨柔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抓紧方向盘,一脸懊恼的瞪着老宅大门。
她原本以为是塍殷暗自替她做了这些事,为了让战瑾玟彻底背了这个锅,所以才临时决定告诉盛秀竹战瑾玟的身世。
盛秀竹倘若知道战瑾玟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战津和柳絮姿的骨肉,且她的女儿不知所踪,必然大受刺激,到时候她哪还会去管小三女儿的死活,恨不得战瑾玟死了才好呢。
不仅如此,盛秀竹若是知道战曜和战廷深都知道战瑾玟不是她的女儿,却一直隐瞒着她,盛秀竹不仅对战津的恨意加深,连战曜和战廷深都避免不了。
在盛秀竹这样的情绪下,战家近期是别想太平了。盛秀竹不大闹特闹一番,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战家乱成了一锅粥,谁还会去深入调查战瑾玟是否是罪魁祸首!
等这一些列事最终平息下来,没有小半年也有三两月。
而她在这几个月,只要跟以前的每次一样,安安静静的过她的日子,能不露面就不露面,谁会想到是她呢?
梁雨柔懊恼咬唇。
谁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塍殷帮她做的,谁知道聂相思根本没死成!
梁雨柔现在倒有些后悔,这么快就把战瑾玟这颗这么好用的棋子给丢出去了!
梁雨柔心下怎么想都不得劲,越想越愤恨厌恶,气息极度不顺。
聂相思怎么就死不成呢?怎么就死不成!!
战曜风驰电掣赶回老宅,战津姿势扭曲的卡躺在沙发和茶几间的地毯上,奄奄一息。
而盛秀竹则冷冷的坐在沙发里,冷眼看着战津。
战曜见此,从脚底心窜起一股子寒意。
一众佣人站在一旁,为难的看着战曜。
战曜握紧拐杖,稳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战栗的心脏,吩咐人送战津去医院。
盛秀竹没再阻止,勾着冷笑看着战曜。
战曜深呼吸,双眼复杂的盯着盛秀竹,“儿媳妇”
“战老先生忘了吧,早在四年前我就跟战津离婚了,担不起您这声儿媳妇!”
盛秀竹满眼的锋芒,盯着战曜。
战曜心头一刺,望着盛秀竹,好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字。
盛秀竹眸光冷寒扫过这座宅子,“都说豪门最是凉薄无真心,我以前是不信的。可现在,我不得不信。”
“秀竹
”战老先生,您的小孙女呢,在哪儿?“盛秀竹凉凉转眸,看着战曜。
战曜脸色狠狠一白,整个人亦是猛然震了震。
“我的小女儿呢,在哪儿?”盛秀竹忍痛皱眉,双眸殷红盯着战曜。
战曜握着拐杖的双手几不可见的发着抖,戚寂看着盛秀竹,“秀竹”
“我现在不想听您说别的。您只管告诉我,我的小女儿在哪儿?”盛秀竹声音渐渐沙哑。
战曜颤动双唇。
“爸。”
盛秀竹提气,声音哽到每说一个字都需要她耗费很大的力气,“我给您当了快四十年的儿媳妇,我敬了您快四十年,拿您当我的亲生父亲孝顺了快四十年。在我心里,您是亲人,是我能倚仗和信赖的长辈。饶是我跟战津离婚,这一点也未曾改变过。我不想恨您,怨您。您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儿,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女儿在哪儿。你只要告诉我这个,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战曜心头悲楚难挡,眼圈也越发润红,“秀竹,是爸爸对不住你,是我们战家亏欠了你。”
盛秀竹眼泪飞速往下掉,她努力抬高下巴,看着战曜,“我现在都不求,我只要我的女儿。”
“她到底是我们战家的血脉,我的亲孙女,若是我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战曜哀痛道。
盛秀竹用尽全身力气捏紧自己的手,“您也想跟我说,我女儿在出生时就已经没了气息,您也要说,我生的是个死胎么?”
战曜颤颤抬手蒙住自己的双眼,“我亲眼所见”
“不可能!在生产前,我还能感觉到我女儿在我肚子里动,她那么有劲,都踢痛我了。她怎么可能是个死胎!绝不可能!”
盛秀竹低吼,眼泪不停的飚洒。
“不可能!是你们商量好了的对么?是你们商量好了!”
盛秀竹从沙发里站起,指着战曜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想好,要用那个贱人生的女儿替换我的女儿,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你们太残忍了!你们怎么忍心把那个女人的孩子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抚养!我呕心沥血,如珠如宝,倾尽一切疼爱的女儿是小三生的,你们要我怎么办?战津就是个畜生,禽兽不如!我恨他!我恨你们战家所有人!我恨你们!“
“秀竹”
“你们说我的女儿死了是么?呵呵,好,好,既然我的女儿死了,那战瑾玟也别想活着!她也该死,给我的女儿陪葬!”
“”战曜看着盛秀竹因为恨意而扭曲的脸,哀哀落泪。
“我盛秀竹从今天起,每天诅咒他战津,不得好死!”
“秀竹!”
“我跟您的情分,到此,为止!”
盛秀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老宅。
盛秀竹刚踏出院子大门,战曜一头栽到了地毯上。
确如梁雨柔所料,一连一个月,战家像是被诅咒了般,可谓上下不宁。
就单单战津一人,这一个月就前前后后进了不下五次医院。
战曜一住进医院便是小半个月,一个月瘦了整整十斤。
战瑾瑶回来后就没敢走,战廷脩实属无奈,回来待了一两日不得不离开。
只是,无论是战曜,战廷深还是战瑾瑶和战廷脩去四合院看望盛秀竹,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盛秀竹那架势,仿佛是连儿女都不要了般决绝。
这一个月,办好了于敏的后事,聂相思在杂志社的工作也停滞下来。
而于敏离世后,霍励远便一直住在别墅,聂相思和战廷深打听过,于敏父母双亡,老家还有个哥哥,不过哥哥四十多,离异,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之前还时常需要于敏接济,处境并不好。
所以聂相思和战廷深,便打算收养霍励远。。
www.。m.